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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了。”郑时朗抬眼,“看够没有?来听戏,怎么光顾着看我。不是秦少爷自己说要给我过生日的吗?”
秦霁渊的话又被塞回去。
“你们过生日,都会干什么?”
难得郑时朗愿意主动找个话题,秦霁渊可得好好接着,千万别给话题结束了。
“开舞会,办家宴,看看电影听听戏,拍拍照片,跑马场赛赛马。郑主编不忙的话,我们可以一样一样来。”
郑时朗摇摇头:“就没有些亲民点的活动?我没有家财万贯,恐怕过不起这个生日。”
想也明白郑时朗对开舞会办家宴一点兴趣都没有,秦霁渊早就把今天的行程缩到最简。有一项是如何都不能删的,今天这个照片他必须要带着郑时朗去拍。
郑时朗对自己这副样子还是有基本认知的,说什么都不打算去。秦霁渊嘴皮子都要磨破了还是请不动他,感觉比刚认识的时候更难相处。终于不知道哪句话打动了他,他才松了口。
后来秦霁渊回想起,是那句“你总要给我留点什么吧”。
郑时朗之前很不能理解,人死干嘛要留那么多东西,让活人看着难过。真走到这步却有些能理解了,好像自己也希望留下一些自己存在过的证据。
“这拍得也太难看了。”是郑时朗被带着走了一串拍照片的程序后留下的唯一评价。
“你也知道自己瘦脱相了。好了好了,二十七,留个纪念,过两天把你养回来了我们再来拍。”秦霁渊看着刚洗好的照片,觉得分明也没有那么难看,郑时朗骨相好,怎么拍都丑不到哪去,“对了,下次不许以工作忙为理由搪塞我。”
照片里的郑时朗还是很严肃,他把这张照片当成遗照拍的,笑起来多奇怪。他突然站定,看着秦霁渊发了好一会儿呆,末了才叹了一口气:“我们接下来去哪?”
“当然是回家,我给你做长寿面。”
郑时朗想想秦霁渊这个少爷做派,决定还是拒绝他的好意:“秦少爷的力气还是省着点花吧,别把厨房炸了。过个生日,不值当。”
“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怎么也算是在后厨刷过几千个盘子的人,偷师也该偷会了。相信我,肯定难吃不到哪去。”秦霁渊倒是很有把握,看话题逐渐轻松起来,默默把自己和对方的距离又拉近几分。
郑时朗抓到的却是另一个重点:“几千个盘子?”
“都是陈年往事了,不提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养只猫呀,前两天看见一只特别像你的猫,特别讨人喜欢。”
郑时朗想想自己这个样子,和讨人喜欢四个字边都不沾,可能也就秦霁渊一个人会这么喜欢自己了。
挺好的,也不好。太喜欢怎么忘得掉呢?
于是秦霁渊特地绕了个道,带郑时朗来看那只很像他的猫。到的时候那只灰白纹的缅因猫正蜷在角落,眼神冷冷地看着窗外。
“喜欢就买吧,怎么还特地和我商量?”那只小猫看起来很喜欢郑时朗,难得起身动了动,蹭了蹭郑时朗的脚踝。
“领养小孩还得问问孩子他爸的意见呢,万一你不喜欢它怎么办。”秦霁渊抱起小猫,喝眼前的人比对了一下,“不行,你还是太瘦了,都没有小猫好看了。”
“打算叫它什么名字?”
这是个好问题,秦霁渊脱口而出:“可以让它和它爸一个名字吗,这样它爸加班的时候它还能陪陪我。”
有理有据,有理有据,但还是被郑时朗无情驳回了:“哪有孩子和爸叫一个名字的,以后你是叫我还是叫它。”
郑时朗不希望自己和小猫有太多关联,免得秦霁渊以后睹物思人。睹物思人是一种很可怕的情感。思而不得,爱而不见,岁月鹜过,山陵浸远,总有个东西还吊着那颗心,叫你生不得死不能忘不掉。
秦霁渊又想了想:“那叫重生吧。”
在死亡与重生之间,我们注定要忍受命运暴虐的毒箭。这句话对他们都别具意义。
小猫在秦霁渊手里扑腾一会,挣脱出来,又跑回郑时朗脚边趴下。郑时朗蹲下来,摸了摸小猫的头:“叫重明吧。”
小猫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样,叫了两声以表赞同。这名字就这样定下来,秦霁渊拎着猫笼还有一大袋猫粮回了家。秦家被装点得花里胡哨,郑时朗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话来形容秦霁渊的品味,只觉得他拉低了整个秦家的格调。学过艺术的人也有审美滑坡的时候啊。
一进门,正在贴彩带的秦月缘应开门声回头:“郑老师,你回来啦!”
就这么一回头,身体就失去平衡,从凳子上摔下来。还好郑时朗眼疾手快,才没让秦月缘砸到地上,而是落进自己怀里。
“小心点,慢慢来。”郑时朗帮月缘找到平衡,自己往猫笼的方向去了。
“诶,郑老师,你的手怎么了?”这个问题,秦霁渊问了没用,秦月缘问郑时朗总推不掉的。秦霁渊真是太感谢自己这个好妹妹了,一语中的,以后肯定大有作为。
“不小心碰掉桌子上的刀了,下意识接了一下,没事,不打紧。”笼门一打开,重明就自己跟在郑时朗后面,秦霁渊都有些发笑,太像小鸭跟着鸭妈妈了。说不准重明上辈子真是郑时朗的孩子,是爱人也说不准,从此秦霁渊又多了一个强有力的情敌。
好吧,情敌可以趴在郑时朗腿上睡觉,自己不行。
至于郑时朗那个漏洞百出的回答,秦霁渊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反驳。信心满满地等着秦月缘揭他的底,没想到秦月缘一开口就是:“郑老师以后也要多小心一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