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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霁渊有段时间很喜欢宝石,准确的说是喜欢各种各样的首饰。戒指项链耳钉手镯胸针,能往身上挂的他都有涉猎。这两年朴素了很多,夸张的款式已经不喜欢,平时充其量戴几个体积不大的,装点装点也就罢了。既然聊到这个,眼前不由自主出现那个黯淡的身影,难免叫秦霁渊忍不住想他适合什么颜色的宝石。
郑时朗一贯没有戴首饰的习惯,戴得最久的是秦霁渊给的戒指。这东西有纪念意义,轻易不能脱下来。他戴着,秦霁渊便不好一起跟着戴,他们在外还是对冤家呢,不能在小细节上穿帮。所以秦霁渊开始多了各种各样的小首饰,从耳饰到脚饰一应俱全,虽然有些位置他从没有戴首饰的习惯,可还是不管不顾地添置回来,为的都是和那枚戒指呼应。
隐约觉得他配红色应该不差。秦霁渊若真要他戴什么,他自然不会拒绝,可为了自己强行改变对方的习惯不是秦霁渊的作风。所以这次设想和之前偶然进行的那些不计其数的设想一样,走向虚无的结局。
聊着天,这才开始打量起眼前人。韩凌云显然是怕大家看不出他的身份,穿戴的衣服首饰都极尽夸张。宝石倒有几颗成色不错的,配上他却显俗气了。这世界是这样,就有人好看得撑得起万物,还偏偏不施粉黛不加妆点;也有人把天地间所有奇物都迭在自己身上,层层掩映,也盖不住骨子里的俗不可耐。
韩凌云的的确确是大俗人一个。不说他能和郑时朗比文采气质,他连自己的主意都没有,什么都听他爸说,把他爸的话奉为金科玉律。这船上他真正看得起的就秦霁渊一个,但又念及爸爸谈到过郑时朗,于是不由得对郑时朗也生出些崇敬来。自己看得上的和爸爸看得上的两个人偏偏就不和,上船第一天就打得不可开交,叫他只能在两个人里面周旋。一边和秦霁渊谈天说地,另一边还偷偷往郑时朗那边跑以表敬意,说自己没有冒犯对方的意思,自己绝对相信郑主编的人品,相信郑主编绝不可能是小偷小摸之人。弄得郑时朗赶他也不是不赶也不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能被他拉着家长里短地聊了一圈。
理论上聊天要投其所好,韩凌云一进门就锁定了对方带来的那沓书,发现自己没一本看过,这才不得不改唠家常。除了恃宠而骄的秦霁渊,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来烦郑时朗。郑时朗不打算和他谈太多过往,只是在绝大多数默然的时间里喝下三壶茶,然后果不其然地一夜无眠。
韩凌云那个舍友,行动科的王清越,摊上这么个的舍友后就整日愁眉苦脸的。也不是他非想跟这个看不上自己的大少爷一起住,可科里两个女同事作伴,安原和宁若望两个人一起被招进来,感情好得很,也双双入住了。不选韩凌云,他便要在秦霁渊和郑时朗中选一个。他的情商告诉他秦派和郑派的斗争是碰不得的,站哪个队都没把握必赢。至少韩主任的儿子不会一天一个,选韩凌云怎么看都保险许多。硬着头皮选下来,现在才发现当时自己试图依靠这段时间的相处和韩凌云混熟,好叫韩主任给自己升职加薪放放水的想法真是愚蠢透顶。韩凌云离了埋汰人的话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怎么可能和他这种人混得熟呢。
龚晓梅的女伴是一个叫方菘蓝的姑娘。不像龚晓梅一样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方菘蓝是一个很懂礼节,仪态良好的大家闺秀。她这样的小姐理应留在家里的,然而她却来上了班,听说是丈夫的事业不景气,所以不得已亲自上阵帮衬帮衬家里,改善一下家里的伙食状况。这说法未免有些假,情报科掺点水也罢了,行动科可都是真材实料的狠货,没有过人的本领,轻易进不了行动科的。后来秦霁渊也和宁若望打听过,别看方菘蓝表面上文文静静的,选拔时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杀伐果决下手狠戾,连男人都未必做得到这个程度。龚晓梅的战斗力和她比起来要算弱得多了。
船稳稳当当地开了三天,这海景众人怎么看都看不够。尤其是日出日落,两个女孩子无论如何都要到甲板上看的,看浮光跃金,波涛闪烁在对方眼眸。安原和宁若望选择在房间欣赏这场美景,这样安原就能舒舒服服窝在宁若望怀里。他只要呢喃些什么,就能引得宁若望把头凑近,安原往往这时对着对方的脸亲一口,惹得宁若望把头埋进他的肩颈。韩凌云虽说周旋于秦郑二人中,可也乐此不疲。王清越自甘孤独,所幸带了不少书,消磨时间勉强够用。日子安宁得仿佛真是来度假,和什么古董宝藏,什么试探陷阱,一点关系也没有。
秦霁渊和郑时朗却不可能那么轻松,看着地图估计着时间,想想应当做出下一步动作了。
秦霁渊开了个扰人兴致的短会,主题很简单,大家也都混熟了,这次就省去不少客套话:“秦某不是有意打扰大家,只是觉得既然上级安排我们护送这批古董,我们总该做些什么,不好叫上级白白寄予厚望。这些日子大家都还没去看过这些物件吧。登船时上面给我们留了个物品清单,我看今后我们就轮班,每日派人清点清点古董数目,也防止有小人不干不净,做不见得人的勾当,叫大家一起帮他背锅。大家看如何?”
“既然都要轮班,我看不能一天一个人值,须得一天两个,还都要是彼此不大熟的人。这样才能互相监督,防止小人监守自盗。”韩凌云这句话已经认为他们八人间一定会出这么个不干不净的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