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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还算镇定的秦会长表现出一些不安:“少佐就不要和我开玩笑了,我年事已高,经不得吓的。是不是霁渊又闯了什么祸?我替他给少佐陪不是了。”
“爱子心切,我理解。可惜我不得不打破秦会长的梦了,秦少爷确已经死了。我们在现场发现一具焦尸,不论是身形还是身上首饰装扮,都对得上秦少爷。我知道这对秦会长来说太难以接受,请节哀。”村上其井这番话看起来说得真切。
秦因藤一时语塞,不知道村上其井说的是真是假:“什么时候的事?”
“有两个月了,大家怕您难过,都想办法瞒着您。我是觉得总不能让秦会长一直蒙在鼓里,到底是您的亲儿子。”
秦因藤深吸了两口气:“他现在在哪?”
村上其井拿出一个盒子,里面净是从那焦尸身上取下来的首饰。这些东西秦因藤看着眼熟,就算他不知道秦霁渊什么时候买了这些物件,也看得出这是谁的东西。秦霁渊不会毫无理由地把随身的首饰交给村上其井,他要么是遇害了,要么就是被村上其井控制了。后一种的几率显然没有前一种大,如果村上其井真打算以此为要挟,不可能等到今天,更不需要说秦霁渊已经死了,活人比死人有价值得多。
秦霁渊的死,在秦因藤心中有了个定论。
自尽
“希望您节哀。只是秦少爷走得不大光彩,他做了背叛组织的事,这不仅是死罪,连带家人也不能幸免。”村上其井图穷匕见,“据我所知,秦少爷还有个妹妹?”
“你们要做什么?”秦因藤实在经不起吓,他还没完全接受秦霁渊的死,哪能容村上其井打月缘的主意。他一激动就猛烈咳嗽起来,咳得村上其井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知道秦会长爱女心切。我只有一些小事要拜托秦会长,我们合作愉快,秦少爷的错误可以不追究。”
秦因藤听到秦霁渊背叛了组织的那一刻有些释然,至少自己这个儿子没那么孬,还不到认贼作父的地步。他一直看不惯秦霁渊给这帮人卖命,现在看来他原来另有打算,家仇国恨,秦霁渊没忘。
他也不会忘。
“少佐想要我做什么呢?”
“也没什么,我听说秦家海上运输的生意做得家大业大,只是想让秦家帮我们运些东西罢了。实验室最近缺药品,我们的船运这么多东西实在费劲,不知道这点小忙秦会长乐不乐意帮呢?”村上其井的笑容很假,看着就让人不舒服,秦因藤有意避开了和他的眼神冲突。
“我可能需要点时间考虑考虑。少佐知道,我是商人,商人做生意总要看收益。”
“当然,当然。”村上其井拿出一张相片,相片里的女孩笑得灿烂,奔走于人群之中,“追求收益当然重要,不过赚了钱也要有命花。这是秦小姐吧,长得真漂亮,大好年华,在国外读书,去拍照的手下告诉我她人缘很好。秦会长一定也不想打扰她吧。”
秦因藤愣了愣,接过照片认认真真看起来。这确是秦月缘没错,那么久不见,月缘都瘦了一些,估计在国外奔忙耗去了不少精力。眼下秦因藤已经没有选择,只能好言好语地答应下来,恭恭敬敬地送走少佐。
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已经深夜,他总还是不相信秦霁渊就这样死了。他应该先确认确认,不能叫村上其井摆一道,可要找谁呢——他拨通了给郑时朗的电话。
如果秦霁渊有事,郑时朗没道理不知道,只要他们的关系有秦霁渊所说的那么好。
这个点,郑时朗刚刚从水汽氤氲的浴室走出来。头发上的水还没来得及擦干,急匆匆接了电话。面对秦因藤的追问,他稍犹豫了一会儿,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照道理我该早点告诉您,只是霁渊亦不希望您为此难过……这您放心,霁渊至死从没有一刻对不起国家和同胞。”
电话对面传来沉重的叹息:“那就好……那就好……”
而后竟兀地没了声响,郑时朗不能不为此担忧,忙披了件衣服往秦府赶。他和秦因藤通这通电话时秦霁渊就坐在旁边,郑时朗的回答有他的示意。此刻他显然比谁都急,跟着披了件大衣,自己坐上副驾:“我和你去。”
郑时朗没说什么,一脚油门踩到秦府。秦霁渊坐在副驾上,看着这栋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建筑,有恍若隔世之感。他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之后还有没有回来的机会还未可知。这到底是他的家,住了那么多年,他不能不对这里有些牵挂。看着郑时朗冲进秦府去,秦霁渊有些感慨,自己身为人子不能尽孝,只能叫别人替自己尽了当儿子的义务,是他的大过。
所幸秦因藤没什么大碍,当时只是一时难过,喘不上气,说不出话来。秦霁渊看窗口映出他二人交谈的身影,才轻轻松了口气。他望这窗口望了许久,久到郑时朗再一次坐到他的旁边,他才堪堪收回目光。他确乎很久没见父亲了,自那晚和他摊牌后,他再没见过秦因藤。秦霁渊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不该和他置气,假若能多看上两眼,说不准现在就能少两分愧疚。
郑时朗把他们谈话的内容简单和秦霁渊交代了一下,包括村上其井的威胁以及秦因藤想说却没来得及告诉秦霁渊的肺腑之言。秦因藤说他从没想过要阻拦他们两个,只是同性相爱诸多困难,他知道秦霁渊已吃过很多苦,不希望他再背着他人沉重的目光过一辈子。要是早知这段情感能让秦霁渊稍感愉悦放松,他没有理由去阻止他。说到底秦因藤也并没做任何事来试图拆散他们,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也只是尽了一个家长的本分,想办法规劝孩子去走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