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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答应的。”拓跋丕道,抬眼看了看冯诞,却笑:“你从前同他好的睡一张塌,怎么如今反倒拿不准他的心思了?”
冯诞苦笑,“都什么年月的老黄历了,曹孟德和袁本初还好呢。”
话虽如此。
午夜梦回也曾回到少年时,一同吃饭一同饮酪,同躺在塌上,偶尔观星辰,时常谈天的日子。
拓跋宏有时候会同他说起三国故事,汉宫旧事。
结果往往是说的人先困了,渐渐响起鼾声来。他也甘做他的宫仆,为他盖好被子。
那时候,多好的日子,怎么长大就变了呢。
阿父大抵说的不错。
时间是个残忍又可怕的东西。
再多峥嵘岁月,都有落幕时分。
再好的少年情谊,也都终于权力斗争。
二月庚寅日,坏太华殿,经始太极殿。(注7)
太华殿为原先太后理政之所,其意不言而喻。
这一年的九月十八日,冯太后两周年祭。
拓跋宏再次频繁登上方山,前往永固陵痛哭拜祭。
礼毕,韶华为他敷眼。
阿岳配了些草药,和鸡蛋一起煮,有助于消肿化瘀。
若是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再去研习行军,岂不太辛苦?
拓跋宏顺势将她抱在怀中,手指点在她的唇上,纠正她,“非也。”
不是行军,而是南迁。
这个夙愿由来已久,叫韶华想起了觉山寺上的壁画。
峭壁千寻,碚礌如铁。
有心念成画,便可十年面壁。
拓跋宏的等待又何止十年
他既是个痴人,出手必然猛烈。
旧贵的不满昭然若揭,此时实不应加剧矛盾。
拓跋宏笑,她与他果然心意相通。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吻了吻,说:“所以得骗。”
“骗?”
韶华恍然:兵者,诡道也。
此番行军伐齐亦是骗局,实在逼迫众公南迁。
当面临两两选择时,人的心就会趋向于二选其一,而非选不选。这是弱点,只要是弱点就可以利用。
拓跋宏眨眨眼,瞧她仍在沉吟。剩下的半句选择闭口不谈。
其实这一招太后早年便用过。
每每入宫,必择两位冯氏女。将选择推到他面前,看他心中的天平究竟偏向谁。
不欲她多想,只以浅吻唤醒她。
韶华羞赧,抬手撑他的肩,摇首,“丧期未过呢。”
礼法上的三年丧期其实是二十七个月,太后薨乃国丧,天子亦不可避。
拓跋宏素来克己复礼,此时也不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