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属”四个字,如一把利刃捅进金毋意的胸口。
她滚烫的泪水一泻而下,满目的恨意对上他满目的凉薄,“你既心有所属,为何又要与我订亲,为何要来祸害金家?”
许之墨面色阴沉,“不与你订亲,我如何能获得金明赫的信任?没有金明赫的信任,我如何能顺利地拿到金家谋逆的证据?”
他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而没有今日这场婚礼,我又如何能将你们金家全族一网打尽?”
金毋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明明如此熟悉的面容,此刻却变得无比陌生。
“你竟是……如此歹毒。”
许之墨用指尖摩挲着她细滑的脸,语气也变得格外温柔:“吓到了吧,没办法,谁叫你摊上了金明赫这个父亲呢?”
他温柔的语气让她剎那间有些恍惚。
在此之前的那些日子,他对她小意温柔处处体贴。
庙会时为她祈福,灯节时陪她赏灯。
且还隔三岔五送来衣物首饰以示挂念。
订亲那日,他逆光站在金家后院的台阶下,一袭青衫,温润如玉,对着台阶上的金毋意郑重许诺:“你我皆庶出,成长多不易,愿以我之力拉你出淤泥,还你自在,予你幸福,为你掌灯,陪你前行,自此一生相携,莫失莫忘。”
好一个“拉你出淤泥”,狠狠地击中了金毋意的软肋。
她是金家庶出的女儿。
娘亲李曼云出身于烟花之地,几年前亡故。
自她懂事起便知自己不受人待见,家中除了父亲会偶尔对她嘘寒问暖,再无一人关心她的死活。
金家老夫人更是毫不客气地斥骂,“毋意之母污了我金家门楣。”
她不抱怨、不反驳、不擅自出现在人前。
犹如一个不存在的人,安静地躲在金家简陋的后院里,活得沉默寡言,无声无息。
她以为自己一生都只能缩在这方窄小的天地里了。
但侯府的许公子出现了。
许公子站在光里深情地说,要将她拉出这“淤泥”!
那一瞬间,他也成为了她人生里的光。
她回以重诺:“必不负卿。”
自此,金毋意开始等待着成亲的日子。
等待着早日成为他的妻。
但她等来的,却是他身着补服带着一众官兵来查抄整个金家。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光线幽暗的厢房。
也照亮了金毋意倾城的容貌。
盛装之下,她面色悲凄,眸中蓄满泪水,“我父亲是不会谋逆的。”
许之墨又是一声嗤笑,站起身来:“金明赫有心要谋逆,又怎会让你一介女子知晓?”
金毋意语气坚定:“我父亲绝对不可能谋逆。”
许之墨转身在屋内踱步。
绣着白鹇的补服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脚上的云纹青靴来来回回,时不时地踩在她嫁衣的衣摆上。
精美的布料瞬间染上了他靴底的污泥。
“不管你信不信,金明赫的谋逆罪已是证据确凿铁板上钉钉,宫里的主子向来容不得叛臣,估计这几日就会行刑。”
许之墨停下脚步,睥睨着她:“金家人都得死,包括你。”
一听到“死”字,金毋意有片刻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