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时,不可。”
金毋意急忙摆手:“许之墨只能死于肠病,否则便会给婉儿姑娘招来麻烦。”
梦时隐忍地吸了口气,这才移开了自己的脚。
此时的许之墨浑身是血,已是奄奄一息。
刚刚对金毋意的那一击,俨然耗尽了他的气力。
但他仍不想死,仍想拽住那抹活着的气息。
他看着梦时,喃喃低语:“我知道……你喜欢她,但那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说完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
从他与金毋意订亲时起,他便知这个护卫心思不简单。
只是他本对金毋意无意,故尔也未作计较。
今日他无端被这护卫所伤,自然要狠狠回击。
他能伤他的身,他便要伤他的心!
梦时一听“痴心妄想”四个字,果然冷下面色。
他咬了咬牙,狠狠朝许之墨的胸口踢过去。
踢得许之墨身子一抽,又猛的吐出一大口血。
随后便开始意识涣散。
他颤抖着伸出手臂,伸向郭婉儿的方向。
其实他已看不清郭婉儿的脸,眼前一片朦胧、一片混沌。
“婉儿,你过来,你过来啊婉儿……”
郭婉儿立于桌案旁,惊魂未定,哪有功夫理会他的呼唤。
他好似已到弥留之际,嘴边喃喃低语:“婉儿,我还没向你说那个秘密呢,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其实,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不在郭府,而是在多年前……一个雨天,在街头,那日许思远欺负我……我好狼狈,那日……你送给了我一把伞,自此,我便开始学着做伞。”
“婉儿,真遗憾啦,这辈子……竟不能与你白头到老。”
他落下泪来。
泪水与血渍混合,在他脸上拉出长长的沟壑。
他仿佛又回到了与郭婉儿相识的那一天。
他看到了扑面而来的雨,以及在雨中出现的那顶软轿。
轿帘轻启,郭婉儿递出一把油绸伞:“你都变成落汤鸡了,这把伞送给你吧。”
他接下了伞!
哪怕自此注定他死于她手,他也要接下她的伞。
后来他又看到了娘亲。
娘亲真年轻,脸上竟一根皱纹也没有。
娘亲说:“小墨,你要离许思远远一点,别惹他。”
又说:“小墨,你要好好读书,要出人头地。”
他点头应“好”,嘴里喃喃地唤着“娘亲、娘亲”。
金毋意提步上前,急切追问:“我父亲究竟为何会被陷害,为何?”
许之墨却已缓缓闭上眼眸,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郭婉儿泪落腮边,蹲下来,哽咽着蜷紧了身体。
烛火轻跃,似有夜风拂过。
血泊中的他看上去苍白、无辜,甚至还有些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