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逸然腾地一下从餐桌上站起来:“属于我哥的东西,我一分都不会拿,我没叫过你们一声爸妈,你们要争要抢,都别拿我当幌子,看着恶心。”
他眼圈圈红红的,望向始终波澜不惊地时决明,然后极其脆弱的、游魂一样游走。
可能是时逸然的样子实在太过悲伤了,岁晚隐隐约约好像真的听到什么碎掉的声音。
不论是开宴时,时决明率先动筷,还是这会儿时逸然的中途离席,时老爷子都被戳中了敏感肌,冷眼望向时建初:“不成样子!”
时建初唯唯诺诺。
时决明八风不动。
这副场景属实把裴雁玲看酸了,斜眼瞪着那几个上桌的私生子,随后恨铁不成钢地推搡了一下身旁偷摸着玩游戏的亲儿子:“你怎么不跟时决明学学!”
裴雁玲儿子不耐烦地拧眉,反驳着反驳着,就没控制住音量:“学什么?学他大义灭亲?还是学他靠女人上位啊?”
哐当——
有个小辈的勺子没拿稳掉落到碗里。
“噗——咳咳!”
有位长辈被呛到,闭着嘴忍了半天咳嗽,最终还是喷了出来。
岁晚心尖一动,偏头诧异地看向时决明:“还有这一出呢……这个女人不会是我吧?”
一晚上都在扮冷脸的时决明轻咳一声,眨眼的频率忽然增加,比一般男性要长的眼睫毛一扇一扇的,看得岁晚有些心痒。
她揣摩了一下这个说法,向裴雁玲儿子投去肯定的目光:“嗯对,说得没错。”
时决明和她求婚的那年,其实已经坐上了掌权人的位置,充其量就只是有些老人不死心,始终在蠢蠢欲动。
岁晚与时决明的婚姻,除了那点双方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更明面上的,是资本的强强联合,岁家近半数的资产一同并入时家,除了使时决明全然掌权之外,也让岁晚成了时嵘股份第二大持有者。
这也恰恰是有些人质疑他们是毫无感情的商业联姻的由头。
只不过,因为这个而得出时决明靠女人上位的说法,岁晚还是头一回听见。
越品越想笑,岁晚抬手拭了下眼角泌出的泪水,声线颤抖着:“二叔,我真是错怪你了。”
时建忠满头问号,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难怪你要把私生子放进来,”岁晚意味深长的眼神在时建忠几个孩子身上流转,最终定在时建忠身上,“这要是我儿子……”
她顿了顿,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于是话头一转:“呸,我和时决明应该怎么也生不出这种货色。”
时决明适时发出一声嗤笑,掀掀眼皮,投下怜悯的目光。
攻击力直接拉满。
裴雁玲儿子气急,拍着桌子起身,比时逸然还像根弹簧,裴雁玲在旁边拉都拉不住。
他抬手指着岁晚,唾沫星子横飞:“时决明是个小白脸,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不会以为你带点钱进来,我们家的人就该把你供起来吧?你都嫁进我们家了,你岁家那点东西就都该给我们,你……”
裴雁玲儿子开口喷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岁晚挑了下眉,没什么情绪地勾着唇角,当着所有人的面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长按住不放,甚至还对裴雁玲的蠢货儿子投了个鼓励的眼神。
时决明眼一瞥,就见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个微信聊天界面,岁晚的手指长按住语音键,给对面的备注是财神姥爷。
时决明反应了一下。
哦,是他亲爱的丈母娘大人。
时决明就也这么听着他那蠢货表弟碰着唇瓣输出,拿过他还没用的小巧汤碗,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掌心颠着,然后等岁晚一分钟的语音条录满发出去后,猛地抬手将碗砸出去。
砰——
昂贵的陶瓷碎裂在地上,裴雁玲儿子两眼一花,惨叫捂住磕破的脑袋,跌回座位上。
裴雁玲惊声尖叫,手足无措地想要扶儿子,又不知从哪儿下手,于是转头愤怒地看向始作俑者:“时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