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端榕怔了一下,不禁动容,坐直了小身板,道:“表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厚蕴轻叹一声,道:“本来这种事情,不该告诉你。毕竟你年纪还小。但我又想,你总是要长大历练出来的,也知道轻重,所以才说一些给你听。”
“文登公当年应世而起,就有了陈家这一代代的传承,到我这里,就是第五代,这你都知道。按理说,如此短的时间内,陈氏人口又不多,底蕴应该不足才对,但其实并不然。”陈厚蕴看向沈端榕,道:“当年文登公留下了一些人……”
沈端榕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陈厚蕴解释道:“就是一些暗中收集消息处理暗中事物之人,各家勋贵府上都养了一些,数目有多有少,本领有大有小而已。”见沈端榕有些明白了,他才继续道:“我们陈氏不是勋贵,本来不该有这样的人,但文登公深谋远虑,还有培养布置了这样的暗人,这么多年发展下来,到了我这里,已经有了些规模。至少,各种消息已经能够十分灵通,不然,我也不会提前知道阿凝出事了。”
他根本没等沈府报信之人进京,就急忙出京了。
“那姐姐是不是很快就能找到了?”沈端榕焦急地问道。
陈厚蕴摇摇头,轻叹一声,向沈端榕道:“榕哥,你听我说……我这一次情急之下离京,却是错了。”他轻叹一声,眼中有光影晦暗不明。“本来顺妃已经提醒皇上,陈家有这样一批人存在,皇上或许心中存疑却并不太放在心上……但我这匆忙间离京奔徐州寻人,岂非是说陈氏早早知道了皇上针对阿凝的行动?但这事情肯定隐秘至极,陈氏却还是早早得到了消息……这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陈氏的暗人已经能够监视到天子身边了!”
“如此情况,皇上怎么会不恐惧不恼怒!又怎么能容忍这样的暗人继续存在!”
所以说。他莽撞了。
他的反应太快,无疑直接向庆隆帝证明了,陈氏的确有一批暗人甚至到了天子身边,而且力量不小!一但陈氏有异心。他那个天子也就危险了!所以,庆隆帝绝不会任由这样的人继续存在!
“估计这个时候,宫里已经开始大排查了。各家安排进去的人手,也不知道能剩下几个。”陈厚蕴看了看处于震惊之中一脸茫然呆滞的沈端榕,沉默了片刻。让他将自己说的内容消化了一些,才继续说道:“而且眼下,皇上必定将陈氏盯的十分紧,无论是阿凝的原因还是暗人的原因。所以,若不想给皇上抓住暗人这个把柄,那些人,此时根本不能轻举妄动。”
一动,就会露出痕迹。
在皇家密切的监视之下,根本无法侥幸。而一但露出痕迹,就必然会遭受雷霆打击!多年心血。毁于一旦!若仅仅是损失了人手还罢了,一但让庆隆帝找到什么与陈氏相关的证据……那庆隆帝再想要打击陈氏,就完全不必顾忌什么功臣之类的了!最严重的情况,是庆隆帝发狠,给陈氏安一个“谋反”之罪,抄家灭族!
没想到,自己一个情急之下,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怪只怪,庆隆帝要针对阿凝的消息,实在让他们太过震惊。关切之下,一时间没有顾虑周全!
沈端榕已经完全懵了。
陈厚蕴的话,一句一句填满了他的整个脑袋,而他却难以消化掉。于是。他的脑子再也无法转动,更是无法思考了。
许久许久,他才艰难地问道:“那表哥,现在该怎么办?”
原来,事情竟然会如此复杂。他从前看到沈四老爷当官处理政务,并没有觉得有多难。总相信自己长大以后,能够轻易胜任那些东西。但陈厚蕴的话,无疑是给他打开了一个从未接触到了世界。而这个世界,复杂的,让他连理解都难!
“暗人不能动,但陈家却能够动用明面上的人。比如说家里的护卫,商铺里的伙计,田庄上的雇农,以及姻亲故旧……将整个京城都守起来,只要有一点痕迹,总能找到阿凝。”陈厚蕴想了想,对沈端榕道:“我去徐州转了两日,也不是没有收获。相反,我的收获很大……按照我的推测,他们抓到了阿凝之后,没有立即就走,而是应该在京城停留了几日。最大的可能,是将人藏在商队之类有远行理由的队伍之中。”
“我问过了,从元宵夜到前一日,大规模出城的队伍之中,符合条件的不多,一共有两个商队和一个歌舞班,一个戏班子。若要让阿凝路上走的舒适,必须有较大的马车才行。这几家都是有大马车的。”
“但贴身照顾阿凝的,又需要丫鬟。就算是婆子,也会有些辱没了阿凝……”
沈柔凝从未在自己入宫不入宫的问题上公开又明确地表过态。她的行为,一直表示着,她只是在听从长辈们安排而已。庆隆帝身为皇上自视甚高,既然想要将阿凝弄进去,就肯定存着征服的心思。
一个男人,一个身份崇高的男人,面对一个女人,越是困难阻挡,就越有征服之心。所以,庆隆帝十有八九是想要让沈柔凝如同其他女子一般死心塌地爱上他的,而不是让沈柔凝恼她恨她。因而,一路照顾,肯定十分妥帖周到。
“商队行走,几乎全是男子。所以,阿凝不太可能在商队里。剩下的一个歌舞班子,一个戏班子,里面都有年轻女子,阿凝混在其中,就不会显眼……”陈厚蕴眼中闪过一丝智慧的光芒:“而那个戏班子却不过是三流,十分落魄。一但遇到一个稍微有身份的人或者势力,他们就不得不屈服讨好,也根本护不住戏班子里的人,为了避免意外的麻烦……所以,阿凝应该不在戏班子里。”
这世上,仗势欺人的人在哪里都不会少。戏班子行走,小心翼翼之余,没个后台的话,减员是常事。
“如此,就只有歌舞班了。”陈厚蕴缓缓地道。(未完待续。)
PS:大表哥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