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凤教贼人不是已经被剿灭了吗?”
那些在黑夜中随风而走的粗劣黄色传单,在天亮的时候飞的到处都是。而那面印上干涸了的血迹的砖墙,也在太阳升上来的时候突兀地向着所有长了眼的人宣告着它的存在。
大理寺立刻调人封锁了那一带,但是赵昌平的府邸花费重金购置,地处京城核心一带,也就是说那一带满是京中重臣,在这一带居住的京中重臣们虽然有着足够的政治觉悟,对这件事噤口不言,住在重臣们府上的,却还有数量众多的奴仆下人,这些下人们为重臣提供每日饮食用度,外出采买是必然的,以免为国家大事整日忧劳的大臣们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大理寺的封锁不了了之。。
那些窃窃私语和飞舞的流言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的了。
刘建安在内阁大发雷霆,这事一时之间取代狄人成了首要任务。从来封建王朝镇压内乱远远比外患要狠辣得多。
“青凤教不是已经被剿灭了吗?”
京中的百姓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们津津乐道于青凤教为民除害的侠义之举,乐此不疲地在朝廷禁令中半公开的讨论他们。
青凤教十几年前在江南掀起的浩大的农民起义被反复提及。
百姓们仅仅把这个当作一件奇闻轶事,就像是七侠五义一样的侠客故事,身处其中的官僚们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
“大理寺在全力搜查京中剩余的青凤教贼人。”周鑫站在京兆府后院里方艳用来办公的书房里。
为了防止产生一些风流韵事的流言,对于一个官场上的女人,这是很大概率会发生,甚至可以说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方艳这所书房的大门一向大开着,从不关闭。
如果有什么事需要保密,就像现在一样,方艳也不会关门,但她会保证周围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他们谈话,而不会听到他们在谈什么。
瓜田李下惹人误会的事,她必须得避免。
“大理寺搜查?有结果吗?”她问。
周鑫站得离她有两米远,她坐在书桌后面,将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卷宗收起放好,随手拿起笔在纸上胡乱涂画起来,让流淌的笔墨带动思绪的流动,帮助她整理思路。
“大理寺找不到。”
就以前的印象来说,方艳会说周鑫是个正直、友爱的好捕快,可是她好像听到了他在笑?
“大理寺怎么你了?”
周鑫哼笑一声,道:“大理寺自己没本事,一定要把我从京兆府要过去帮忙调查,到了使唤我跟使唤一头驴一样,功劳没我的份儿,苦活累活全都是我的,现在给人又摸回去,黑锅立刻就扣我头上了。我待见他们才怪。”
总之,现在大理寺终于把他给放了,这算是赵昌平死了以后,唯一的一件好事儿了。
“青凤教那帮人我都有快十年没听说过了,现在又冒出来,费了大劲儿专门来京城杀人,这事儿奇怪。”
方艳在纸上潦草的写下一个名字,道:“不奇怪。郭子理这个人调查了吗?”
周鑫收了笑,郑重道:“我昨天从大理寺出来,立刻就查了。郭子理在衡平十五年那场水灾负责救灾,然后因为救灾有功,本来打算调进礼部,但是他强烈请辞,所以放回地方任松江知府了。”
“松江知府,不错的职位,很有油水。他现在应该死了吧。”
周鑫摇头:“不清楚,现在还没有消息。”
方艳放下毛笔,抬起头看着桌前站立的周鑫,平静道:“周鑫。”
周鑫浑身一凛,不了解他这位顶头上司的人,或许会觉得不就是一个女人嘛,随便糊弄糊弄就过去了,但是他是个聪明人,而且他在方艳手下也呆了不少的时间,他完全明白方艳不是一个严苛的上司,但是也绝不好糊弄。平日里可以放松交流,该听命令的时候却也得严阵以待。
现在,就是他应该严阵以待的时候了。
他挺直脊背,并拢双腿,双眼坚定地看向方艳,应道:“是。”
“我知道你觉得赵昌平该死,我也这么觉得,而且青凤教这事儿实在做的漂亮,但是你是朝廷的捕快,你现在必须捉住他们剩余的人。他们还有人在京里,把他们带回京兆府,大理寺要是和你抢人,让大理寺卿来找我。”
方艳终于决定要介入这件事了。
周鑫欣然领命。
“大人,三天后,你会看见他在京兆府的牢里。”这话或许有些狂妄,可是周鑫有资本这么说。
“他?”
“我认为涉案人员只剩下一个人还在京里。”
“大理寺审过了?”
“审了,但是什么都没说,就算说了,他们也不会让我知道。我推测的。”周鑫身份有些复杂,虽然人尽皆知他有本事,但是他是京兆府的亲信,京兆府和大理寺职权有些重合,因此算是竞争对手。他只能根据推测来判断。
方艳顿了顿,有些吃惊,最后她说:“我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