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这不是护城河边了吗?”我站在竹林的尽头高处,隔着院墙,望着隔着一条大街,对面的商楼林立,惊骇道:“还是杨柳岸最繁华的那段。”
“嗯。”
“如今皇城房价高涨,寸土寸金,杨柳岸这边的地价就更别说了。相府不仅背向护城河杨柳岸边,你后院里的翠竹林更不知绵延占地了多少里。相爷,你的相府不是官邸,是你的私产,反正要离京了,你想没想过卖了相府?”我带笑提议。
“没有想过。”萧奕然的语气却很认真。
……
我坐在竹藤编制的长椅上,听着杨柳岸歌姬的曼声轻歌,看着晚霞下彩光粼粼的护城河,游船,游人,紧绷三日的疲累身心果然舒缓下来。
我突然笑了道:“咦,我看到了泊在河边的你的画舫。”
我转首看萧奕然。
彼时他以《关雎》那首情诗约见我,我上了他的画舫时,只怕他还在他的家里。这里离的护城河那样近。当日我应约而来,更被他瞧在眼中。
“我正是带你来看,几年后再见你,确定了你是奚玥的地方。”萧奕然黑眸深情看着我,“我就是站在这里,看着你应邀走进我的画舫,确定了你是奚玥,所以我怎么会卖掉相府?我会永远留着它。”
我收笑望着我身边雍雅俊美的男子,真是,舍不得他。
“明日我就要闯九层佛塔了,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当然能。”
萧奕然黑眸深幽望着我,目光似有千言万语不得叙说,“上天夺去我的性命,总会才再夺取你的性命。你总是会死在我的后面。”
我望着萧奕然,他的话我不太明白。
大约是在宽慰我吧。
……
翌日,我和萧奕然到达护国寺的时候,护国寺那座山林,已然被禁卫军占领。
甫回皇城,就被皇帝召集到护国寺的数万各国势力,面色肃穆地看着我。显然,皇帝已将我的身份公之于众。
我和萧奕然到来的较晚,那些势力甚至已经各自拣选出顶尖高手,凑足启动九层佛塔的九百九十八人。
……
今日我一身利落的劲装。护腕,靴子里各藏着削铁如泥的短小兵器,绑在我腰间的竹篓里,更盛着几百发暗器。
我的铠甲和大刀,当日被东方明日带回了豫王府。此刻,东方明日凝眉看着我,将我的大刀交给了我。
“我的铠甲呢?”我问他道。
东方明日看着我,凝噎道:“铠甲笨重,今日入塔的几乎是整个云州大陆的高手,穿着笨重铠甲并不方便应战,你换上这个吧。”东方明日递给我他的金丝甲。
我皱眉望着东方明日,一时未接。
萧奕然与我道:“金丝甲刀枪不入,你接过来吧。”
我叹了口气,接了东方明日的金丝甲,“谢谢你。”
我去房中穿上金丝甲再出来后,皇帝和各国势力都已有些迫不及待,特别是将与我一起入塔的那九百九十八位高手,看着我的目光,仿佛是看着《无忧曲》和一个死人。
终于,木徵秉持着圣意,带着那九百九十八位高手,和我,这将入塔的九百九十九人,下去护国寺的地下通道。其余人等留在上面的护国寺。
“奚玥!”东方明日喊着将下去地下通道的我。
我看过东方明日,又去看萧奕然。
我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就是没有萧奕然的身影。似乎我穿了金丝甲出来房中后,就再没有看到过萧奕然。
此番入塔,我是那唯一能活着出塔的幸运者吗?我去换金丝甲之前,是不是就是我此生最后一次看到萧奕然?带着遗憾,我下去了护国寺的地下通道。
……
包括木徵师父,正好一千人,我们一千人,站在地下断崖,望着护国寺下的九层佛塔。九层佛塔金光闪闪。然而我已知道那些金光只是镀金,九层佛塔的塔身,乃玄铁铸造,火融不化,再锋利的神兵也劈不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