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听在耳里,心中烦躁。
这些世家公子,平日看着人模人样,传音入密的却尽是这种不堪的心思。
对舞姬们评头论足,冠以“品花鉴玉”之名而洋洋自得。
借着酒劲狎戏舞姬,偏又说自己不喜欢这类谄媚讨好的,一心要折高岭之花。
他仰头灌下了那杯酒,重重地将杯子放在桌上,面冷如霜。
“清焰姑娘起了,请各位公子略作准备。”
众人的目光霎时都集中向高台之上。
一只纤纤玉手缓缓掀开帷幔,白皙的手腕悬在空中,以银丝婉转编就的镯子晃着日光。
高台上的叶姑娘遥遥瞥了这边一眼,明艳中一股杀气逼人。
她的目光扫过李相夷,略略顿了一下,又扫过他身侧。
“是不是很美?”纪公子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清焰姑娘既是青倌,又大有才名,即便是做老婆也是不错的。”
李相夷不置可否。
只怕……今夜又有人要死了。
“清焰姑娘说,请各位随意写一封拜帖,诗也好,短句也可,无须原创,也不必署名。只要是各位公子觉得最能打动自己的词句,由我转入暖阁。”
“清焰姑娘会从中挑一份合她心意的,这位公子便不必比试,可以直接入阁。”
顿时有人嚷嚷:“这规则怎么变了?”
“这琴棋书画的挑战,原也是为了打动清焰姑娘,如今这样,难度其实减了呀。”
场内顿时一片“哦”的恍然大悟。
原来清焰姑娘是不想故意输,又不想将所有人拒之门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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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焰姑娘说,这拜帖打动她心思即可,不必拘泥形式。”
纪公子思索良久,忽然问他:“你打算写什么?”
“不是说写自己喜欢的词句吗。”
“你傻呀!”纪公子惋惜地直拍大腿:“所有人都知道,这拜帖必然是要夸赞花魁的,看谁文采斐然,能夸到清焰姑娘心里去。又不是单纯的比书法。”
李相夷根本没理他,提笔写了自己平日最喜欢的一句。
他的字倒是舒朗纵横,不输士子名家。
旁人还在苦思冥想,他已施施然起身,将自己的拜帖折起来放进了托盘中。
“等着看吧。”
“酒宁剩欠寻常债,剑不虚施细碎雠。”袖月楼主事朗声念到:“请问是哪位公子的拜帖?”
李相夷给了呆愣一旁的纪公子一个分外得意的眼神。
“不是,不是!”纪公子急了:“你是不是偷偷写名字了!!”
李相夷踏进暖阁,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叶姑娘正对镜用一根素雅的木簪挽起长发。
人前的青楼头牌清焰姑娘,与午夜的地狱游魂叶姑娘,明明是同一个人,却让人无法联想到一起去。
她今日穿了件宽松的男装,头发却未像男子那般束起,脸上脂粉未施,却是别有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