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姜氏悲痛欲绝的面容,心中也是难过莫名,女儿生前总觉得她讨厌,可如今死了,尸体也被焚烧成这个样子,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他安慰了姜氏几句,然后便命人扶她回去。
整个相府都笼罩在一种伤痛中,龙启程被抓,青衣死于非命,连空气都是压抑的。
姜氏几度哭晕过去,府中的人都说,看二夫人平日对五小姐这么冷漠,还以为她们母女间感情不深,到底是亲生的,怎会不伤心呢?
柳叶眉和朱秀芳都来安慰她,虽然平日里有些针锋相对,可生死大事,还是让她们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凤鸣路醒来后,便挣扎着要出去看,挽袖哭着跪下,“夫人去了又有何用?见了也只是徒增伤心,五小姐,五小姐已经回不来了!”
“已经确定了吗?相爷看过……”她声音哽咽,咬住牙没把尸体两个字说出口。
挽袖道:“被烧过,瞧不出,但是手里握住您送给五小姐的玉佩,还有,尸体是六只脚趾的!”
凤鸣路面容苍白,怔怔地看着挽袖,忽地悲声哭了出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听到玉佩和脚趾,凤鸣路也绝望了,悲恸的声音叫房中伺候的人都纷纷抹泪,这府中脾气最好的算是五小姐了,真是红颜薄命啊。
这连续的打击,让老夫人也不好了,两顿没吃,就开始胃疼,然后吃什么吐什么,这一折腾,竟就卧病在床了。
就在龙启程下狱之后,永亲王果然步步紧逼。为了拖延时间,太后下旨让永亲王与龙青庭成亲,婚期就定在腊月初三!
太后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将军的调查结果还没回来,而龙青庭嫁给永亲王之后,永亲王便再不能以通敌罪定龙启程,因为,通敌叛国,乃是诛九族的大罪,他如今是龙家的女婿,一旦株连九族,他的皇家身份并未能够为他脱罪免死。
永亲王不同意这门亲事,特为此入宫找过太后,但是太后婉转地跟他说了南郡王和苏若的意思,永亲王只得接受。事实上,他也知道苏若无意于他,他曾明里暗里跟苏若表示过,苏若都回绝得很不留情面。
他知道苏若的心思,她喜欢皇上,从苏若回绝他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苏若的心思,无妨,她是要做皇后的人,他会许她一个皇后。
娶龙青庭,不过是权宜之计。他需要借助龙相在朝中的影响力,而最重要的是,龙相背后,还有一个凤太傅。至于龙启程,不过是待罪羔羊,此人属将相之才,若日后提拔起来为己所用,对自己是大有裨益。至于这个罪,就先让他顶着,日后定会另想法子给他一个失职罪,通敌是万万不能用了。
这三人若是都能为他所用,那夺得江山是指日可待的!
只是他也不能够不赞叹,太后的这一步棋,下得实在是精妙。
龙家这边连番变故,婚事偏选在这个时候进行,龙老夫人十分不高兴,因为,永亲王就是陷害龙启程之人,而龙青庭却还要嫁给他。但是这亲事之前就定了下来,加上是太后赐婚,龙老夫人也没说什么,该做的做了,该给的一样不少。
永亲王来下聘之日,是礼部的侍郎陪着过来的,名单足足一叠厚,姜氏光点聘礼就眼花缭乱了。她感觉吐气扬眉,说话也特别的响亮。
今日她一直笑容满面,丝毫没了前几日为青衣的死伤心憔悴的模样,刻意装扮的华贵衣饰,精致的妆容,热情地招呼着永亲王和礼部侍郎以及一帮随从。
永亲王的态度倒不是显得特别热络,但是该有的礼数都周全了。龙相亲自出来招呼,丝毫没有因为龙启程的事情对永亲王不满。
大家都知道,官场和联姻一样,都是面子上的事情,而龙相明显是比永亲王弱了一层气势的,因为,他的女儿嫁给了永亲王,总还是希望永亲王能让她幸福。
下聘之后,便抓紧了操办婚事。亲王的婚事如此仓促,也叫人大为意外。但是太后所言,如今皇上病重,正好冲冲喜,所以便勒令婚事加紧。
这种情况之下,只得累死了礼部和王府内的下人。
太后是永亲王的嫡母,所以婚事她也监督着,并没有因为永亲王不是她亲生而有所怠慢,单单是她给新人的赏赐,便足足有三页册子。金银珠宝是少不了的,古玩奇珍,多不胜数,而最叫人惊叹的是那一座玉石雕琢的屏风,整扇屏风高一丈,宽一丈,正方形的轮廓,屏风雕了和合二仙,凤凰于飞,形象栩栩如生,凤凰展翅纹路清晰,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油光十足,晶莹剔透,仿佛就看到一只凤凰正要振翅高飞,堪称无价之宝。
成亲当日,新人在皇宫拜天地,太后安坐高位,接过龙青庭奉上的茶汤,她浅浅地饮了一口,含笑道:“好,好,哀家总算是盼到这一日了,哀家就指望你们快点开枝散叶,最好啊,明年就给哀家一个大胖孙子抱抱!”
太后一向严谨古板,这般闹趣说话很少见,众人都道她高兴坏了,却不知道她对龙青庭心生厌恶,不愿意多废话,却不能不就着面子说几句场面话。
婚礼虽然操办仓促,但是还算隆重,百官都在王府饮宴,吃饱喝醉之后,总有些官员口没遮拦,说起了皇上的病情。
“这一次皇上也病太久了,宫中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听说每日几名御医到乾坤殿去治疗,除了南山,谁也不许进殿,连汤药都是南山伺候的!”
“这着实也有些怪异,不过,本官听得宫门侍卫说,那日皇上出宫去之后,没见回宫,第二日就传出皇上病重的消息,这其中有些可疑啊!”
“会不会那日遭遇了刺客呢?听闻皇上那日是去了镇国将军府的,这么说来,镇国将军也脱不了干系啊!”
因是酒后,所以很多平时不敢说的话,此刻都有些肆无忌惮起来了。永亲王已经喝得有点多,听到众人的议论,他有些生气,道:“今日大好日子,怎能议论皇上呢?皇上是天之骄子,定能够化险为夷,早日痊愈,大家都莫要擅自揣测,以免祸起萧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