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大人便更是内疚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老臣有罪,老臣有罪啊!”
皇帝微微抬眸,淡漠地道:“司空和永亲王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百官如释重负,连忙磕头告退!
永亲王至今还没回过神来,他惊疑不定地看着云澈,若不是那种天生的威严,他几乎以为皇帝易容假扮的。只是他也明白,面容可以易容,声音可以模仿,那种威仪凛然的气势,却是来自皇者的,谁也模仿不了。
南山把殿门关闭,殿中便顿时鸦雀无声,司空大人伏在地上,久久不敢抬头。
永亲王挺直背脊,后背涔涔发凉,心底漫生一种恐惧,这种恐惧深入四肢百骸,深入每一个毛孔,他虽然力持镇定,但是还是从微颤的手指可以看出他的真实情绪。
司空大人再次磕头,敦请道:“请皇上降罪!”
皇帝缓缓开口,“你身为老臣,朕一直十分敬重你,怎这一次行事这么没分寸?被人当枪使了也不知道?”
司空大人不是愚笨之人,云澈这么一点,他顿时便清醒了过来,心中不由得埋怨永亲王,只是想想也怨不得人,在官场多年,竟然连这点都没看出来,他真的是老糊涂了,不由得悔恨地道:“老臣失察,老臣有罪!”
“朕虽然在这养病,你们在外间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朕都知道,你顶撞了太后,自当跟太后请罪,至于太后如何降罪,且看太后的意思!”云澈语气依旧透着薄怒,只是,声音却和缓了许多。
司空大人转而对太后磕头,“老臣有罪,请皇太后降罪!”除了说这句话,他也再找不出话来辩解了,他针对太后已久,想来皇太后也对他恨之入骨,一个对皇太后不敬,口出恶言,无视先帝,就已经足叫他掉脑袋了。
也罢,他颓然地想道,怎么处置,都是自己活该的,谁叫他怎就教人轻易地挑唆了去呢?
太后冷冷地道:“你自然有罪,哀家往日能容你,但是今日却不能不惩罚你!”
司空大人面如死灰,大不了就是一死,只是,他一辈子的名声,却要因晚年的一时失察而一朝丧尽,获罪而死,于他而言,是最大的耻辱!
他静静地伏在地上,等待着他最后的末日宣判,太后的声音徐徐响起,“你身为朝廷一品大员,在皇上养病期间,竟然率人闯宫,此乃大逆不道之罪!”太后顿了一下,“念你是三朝老臣,姑且轻罚你一年的俸禄,你回去好好琢磨一下,莫要再有心人利用了!”
永亲王一声不吭,脸色越发的凝寒,站立在原地,身子不动半分。
司空大人愕然抬头,神色怔愣半响,竟忘记了谢恩。
太后淡淡地道:“怎么?不服气吗?觉得罚你过重?”
司空大人跪在上前,俯首一拜,浑浊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声音微微哽咽,“老臣谢过太后娘娘恩典!”
太后嗯了一声,“退下吧!”
“老臣告退!”司空大人微微抬头,又说了一声:“皇上保重龙体!”说罢,便起身退了出去。
殿内,便只剩下太后与云澈对着永亲王了。
永亲王反而不怕了,成王败寇,他无话可说!
在他心思千转间,便听得云澈道:“皇帝,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司空就说是老糊涂,你怎也被人煽动了?朕若有事,肯定会告知于你!”
永亲王微微愕然,怔愣着看着云澈。
云澈微愠道:“有心人诬陷母后毒害朕,莫非你也相信母后会是这等歹毒之人?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吗?你也是在母后身边长大的,怎会这么轻易上当?”
永亲王不知道云澈是什么心思,他只站着垂听,也没有辩解。
倒是皇太后道:“得了,他也是担心你的安危,他回京数日也不见到你,心里自然惦记,一时不察便上了当,也怪不得他。”然后,她话锋一转,又道:“他借着请罪的理由闯宫见你,也是因为情切,既然轻罚了司空,也就莫要再追究他了!”
云澈的神色才微微好转,只是依旧语气严厉地道:“这场败战,朕也清楚了内情,你所上呈的证据,未能证实启程通敌,一切罪咎皆在你好大喜功,害得三万将士无端送命,朕本该要重重惩治你,但是念你之前屡立军功,出征南蛮也曾因公受伤,朕便从轻发落,令你马上交出虎符,降三级,留任待用!”
永亲王明白了,皇太后和皇帝一直都明白他的心思,没有点破不是他们仁慈,而是因为逼着自己交出三军虎符。不过他倒不是很明白了,既然他们既然已经知道他有谋反的心思,为何不趁着这一次战败一举将他打沉?却要放他一条生路?是要标榜他们所谓的仁政吗?
他知道,整个布局都很笨拙,所以他才会在回朝之前命乱党刺杀皇帝,只要皇帝一死,他再把罪名推到龙启程身上,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就算刺杀不成,只要他有足够的“证据”,还是一样可以把战事失利的罪名推到龙启程身上。
但是,他算漏了两样。第一,他太过自信,以为黑道中人一定能够得手;第二,他算漏了镇国将军这老匹夫。没错,虎符虽然是在他手上,他是元帅,可是,军中的将领都是镇国将军的旧部。他所谓的“证据”简直是不堪一击啊!
战事的失利来得太突然,打乱了他的所有安排,他本还依仗打胜仗的功劳收买人心,让朝中老臣对他另眼相看,结果,现在却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单膝跪地,沉声道:“谢皇上!”
话分两头,龙府那边也是乱成一锅粥,老夫人的病情加重,孙女死了,孙子下狱,就等同要了她半条命。
凤鸣路这两日足不出户,每日抱着青衣的遗物以泪洗脸,挽袖劝了好多次,收效甚微,渐渐地,也就不再劝了。
而青衣房中的可人,也被姜氏征调到她房中干杂活。姜氏用尽手段来折磨她,美其名曰是她没看好青衣,说她护住不力,事实上,明白人都知道她是在报复,因为以前可人也没少跟她作对,她恨死了可人,现在青衣不在了,她还不往死里折磨她?
这日一大早,可人打水伺候她梳洗,姜氏手一碰到水就立刻勃然大怒,“贱婢,好歹毒的心肠?这大冷天的你竟然敢给我打冷水洗脸?”说完,端起盆子就兜头兜脑地往可人身上砸去,那铜盘坚硬无比,可人的额头当下就被砸出血来,洗脸水也泼了可人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