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工递过去,笑道:“俺们这里不让卖凉水,抓到要罚钱,都得是烧沸过的。
”
中年男人受宠若惊。
当即将沾满泥的双手在衣摆擦了又擦,双手捧过帮工的陶碗。
温度适中的温开水跟干涸开裂的唇刚一接触,他便迫不及待张口,大口大口吞咽起来。
水流顺着口腔滚入喉管,好似久旱不见甘霖的土地终于得到滋润,他喝完长长舒了口气,仍觉不够。
心下咂咂嘴又不好意思开口再讨。
帮工在茶肆忙着,啥形形色色的人没见过?早已练就了一副察言观色的好本事,道:“这会儿不忙,俺再给你添一碗。
你这骡子有喝水吗?要不牵到后面喂点?”
中年男人自是再三感谢。
那匹骡子饿得几乎要皮包骨,肋骨根根可见,看状态也是一头上了年纪的老骡。
骡子瘦弱苍老,但还能干活。
褡裢塞得满当当,背上还驮着老高的竹编匣子。
也不知道里面装着啥玩意儿。
出于好奇,顺嘴问了一句。
中年男人也未隐瞒。
“俺家里攒的一点炭和草鞋,听人说这里有人收,一起卖钱能多给点……”
说是钱多一些,也就贵个四五文。
不过,他为了这四五文徒步走了整整两天两夜,路上还要小心翼翼碰见盗匪。
担心晚上宿在野外会碰见豺狼虎豹,再困再累也不敢阖眼停下脚步,只能白天时候,找个僻静地方眯一会儿,还要将老骡子跟自己用草绳捆着,担心有人将骡子和木炭都偷了。
当然,不管晚上还是白天都不安全,能不睡尽量不睡,两天下来憔悴恍惚。
此时帮工才注意到男人脚上的草鞋磨得几近报废,脚趾露在外头,暗红色的血混合着泥巴已经干涸,而骡子褡裢一侧还有十来双新制的。
唏嘘之余,不由得同情。
给骡子喂了一小把菽豆渣。
中年男人看了,眼眶微微泛红。
浑浊的泪几乎要簌簌滚落,嘴里一个劲儿道谢。
帮工将中年男人送到道上,还好心给指了路。
顺着这条道下去,要不了一刻钟的功夫,路就能很好走了。
他这双脚也能少遭一些罪。
中年男人也没有多想。
依依不舍跟帮工道了别。
怀中还装着帮工送的一张大饼。
掌柜早将这些看在眼中,笑了笑道:“那些水不算,其他的从你工钱扣……”
帮工道:“自然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