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入宫去了?”皇长子年近四十,已经蓄了胡须,璟朝国姓为祈,皇长子单名一个远字。
“正是,出宫的时候有些不愉。”下首回话之人垂首而立,小心翼翼地听着吩咐。
“女孩子,总是容易心急。”
这话便是不能接的了,祈远看了看下首之人,笑言:“宁无愠还真是老谋深算。”
说罢之后,抚了抚手上的扳指,道:“朝堂之上让他们继续吵,吵到父皇心烦才是。”
折子雪花似地飞往御书房,南疆战事虽然屡屡告捷,但出了这种事情难免会让人担心军心不稳,不少人要求彻查,又有人说范将军被一个小小的郴州司马蛊惑,以致胡言乱语,朝堂之上议论纷纷。
惠帝有些烦闷,想了想让人将皇四子祈琅传召入御书房。
“儿臣叩见父皇。”祈琅人如其名,身子清秀挺拔,面容俊美如玉。
对这个儿子,惠帝还是十分喜欢的,让他坐下之后说道:“朝中上下议论纷纷,以你所见朕应如何行事?”
祈琅应道:“儿臣以为,此事应当彻查。”
皇帝瞧着他,问:“由谁来查?”
“御史台孙大人刚正不阿,又在南疆任职过,儿臣记得,那位郴州司马宁无愠本是探花出身,他既然敢跟范将军联名上折,想来是有证据在手,让孙大人先到郴州去,最要紧的是如何稳定军心,毕竟还未因军衣米粮出什么大事,南疆战事虽然利好,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惠帝叹了口气:“就让孙建志查。”他本来就有此意,这个儿子心思通透得很。
临安在公主府,朝堂上的消息一波一波传出来让她心下恼恨得很,当初宁无愠离京之后她也不是没让人再盯过,虽然心中觉得他会往皇长子那厢靠拢,但毕竟只是个小小的县令,再升也不过是郴州司马,生不出什么大的是非来,现下细想,怕是在京城的时候就投在了皇长子麾下。
“宁无愠府上的人都查清楚了?”
“回公主话,他府上一妻两妾,一位是邵大人所赠,生了宁府的庶长子,另一位是宁夫人跟前的丫鬟。”
“送的那个,给我好好再查!”当初她设计皇长子于后宫行淫,还是跟皇后身边的宫女,按理说成事,却不知怎么被掩盖了下去,那个宫女也被藏了起来。若不是记得皇长子有几分中意这凤禧宫的宫女,想来不会轻易杀人灭口,她也不会真的用这般手段,不过只要秽乱后宫的名声出来,便是父皇不罚,想做太子也没那么容易。
她现下已经没有先前那般气定神闲,父皇这一年跟她说了几次招驸马的事情,又明里暗里让她们母女不要插手朝堂之事,更可恨的是,她和母妃一门心思,皇弟对太子之位却是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
想到这里,临安冷哼了一声,不管如何,父皇心里还有计较,她便要替皇弟争上一争,只是没先到富恩候这般无用短见,竟能做出这般事情,说不准就要连累母妃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方诺住在清水镇,京中出了什么事情她无从知晓,晨起的时候,见好音从外面跑进来,笑问:“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去了?”
小姑娘耷拉着脑袋,有些失落:“去巷子口瞧瞧卖糖角的来了没有。”
方诺笑着摇了摇头:“只知道心急,这么早,还要熬糖浆呢。”
“丫鬟呢?”瞧她身后一个人都没有,方诺有些奇怪。
“我一个人出去的。”
老宅这里开门早,也不似郴州宁府那般规矩严,巷子里也不少小孩子出来嬉闹,可是这般方诺也有些不放心:“日后还是要带着丫鬟才好。”
“没事的,方才我摔了一跤,有人把我抱起来又走了。”好音倒不怕,随意说了一句。
方诺听罢却吃了一惊:“谁抱你起来的?”说罢抱起女儿前后左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爹爹说了,总会有人护着咱们的。”
方诺皱眉,不过是回一趟清水镇罢了,哪里需要这般看护,再说宁无愠不过一个小小的郴州司马,是如何找的人帮他看顾家眷?
正想着,好音的丫鬟来寻她,见小姐在夫人跟前,吓得跪在地上认错,方诺摆了摆手让她起来:“好了,将小姐盯紧,莫让她偷跑出去。”
好音撇了撇嘴,她是最相信宁无愠的,跟着丫鬟去用早膳。
方诺转身回房,提笔想要跟宁无愠写信,却又搁了下来,想了又想,还是给书院的李晏去了一封信件。方家做生意,跑腿送消息的人少不了,来回五日,便收到了李晏的回信,看罢之后倒让她笑了出声,宁无愠这盘棋还真是下得不小,怪不得跟她要布庄的账本,现下孙大人已经到了郴州,也不知最后会如何收场。
“娘,爹什么时候来接咱们回去?”毕竟是不熟悉的地方,待了十多日好音便觉得有些倦,嚷嚷着要回郴州去。
“你爹忙着呢,娘也不知道。”他既然将自己掺和进了立嫡争储的事情中去,方诺倒感念他先将自己母子三人送了出来。
“我想回去,”好音嘀嘀咕咕说着,捻起一块点心:“爹爹请的那个女夫子,连笑都不爱笑一下。”
现在细想,那夫子怕也是有武功的。
“我喜欢待在祖母这里。”宁煦看了一眼方诺,奶声奶气地说道。
好音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她最不喜欢弟弟的一点就是弟弟总是跟爹爹不亲近,明明爹爹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