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册帝隆起了眉心:“他当真是无一刻安分,禁足数月也未能让其长上丝毫记性。”
明洛也面露心疼与责备之色。
“听说,是与常家郎君比马时所伤?”圣册帝问。
“是,常家娘子也在场。”明洛道:“但据说同常家郎君无关,是阿慎求胜心切,擅自带走了先太子殿下的战马,然骑术不精,未驾驭得了那性烈的战马,这才不小心坠马,以至于被紧跟其后的昌家郎君的马误伤到。”
马场之事的经过姑母一探便知,她没有必要说些模棱两可之言,将责任往常家兄妹身上引——
那样的举动太过肤浅愚蠢,反会招来姑母不喜。
她不如公正大度一些,将责任尽数归咎于阿慎自身。
反正阿慎如何,她并不在意。
到底那常岁宁已是要做未来太子妃的人,已不值得她费什么心思了。
日后,她无妨更大度一些。
“他竟动了阿效的战马?”圣册帝语气不悦。
“是。”明洛垂眸道:“是崔大都督前些年亲自安置在这芙蓉园内的。”
“实在是肆意妄为。”圣册帝拧眉问:“崔卿可曾得知此事?”
“崔大都督当即便赶往了马场,将战马带了回去。”明洛道:“只道念在阿慎有伤在身的份上,事后再行追究阿慎之过。”
圣册帝神色微沉:“是该好好罚一罚,也当让他知晓非是什么东西都是他能觊觎的。”
她这个侄子,非但不成器,更是自认高人一等过头了。
听出帝王的话外之意,明洛敛容,不敢随意接话。
“不过,如此说来……”圣册帝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动了动,“那常家娘子今日所降驭的失控马匹,竟是阿效的战马了?”
方才荣王世子李录来过一趟,同她说明了马场之事,及他得常家女郎相救的经过。
听得圣册帝忽然这般问,明洛反应了一瞬,才道:“想来正是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姑母此问的语气中似乎有延伸之感,但延伸至何处,她不得而知。
“她倒颇有本领,竟连阿效的战马都能降驭。”圣册帝的声音轻了许多,似有些心不在焉。
明洛一时猜不透帝王心中所想,只附和应是。
室内有着片刻的安静。
直到圣册帝再次开口:“晚宴可都准备妥当了?”
“回陛下,各处皆已备妥。”
今日是花会的最后一日,这最后一场晚宴不在膳厅之内,而是在芙蓉园中,宴席露天而设,是为中秋赏月之夜宴。
经司天台推算观测,今年中秋月最大最圆之时,是在八月十七,这正也是将赏月宴定在今晚的缘故所在。
明家世子受伤的消息不胫而走,但这也并不影响晚宴之上依旧载歌且舞,觥筹交错。
应国公仍出现在了这场赏月宴上,其下侧坐着二子,只是未见应国公夫人。
男女之席分左右而列,中间有乐舞起,四下皆是二人共一张小几,其上摆满了时令瓜果与精致的月饼点心,并珍馐美酒。
美景美酒催人兴致,有官员对月吟诗,圣册帝举杯邀臣子共饮,看起来倒是一派君臣相和之象。
“怎不见长兄呢?”崔琅的目光在各处搜寻了一遍,迟迟未见长兄身影。
“大郎君必然在忙公务呢。”跪坐在一旁侍奉的一壶猜测道:“明日圣驾便要回京,大郎君应有不少事宜需要安排。”
玄策军有护卫京畿职权,圣册帝每逢出行,除却御前侍卫之外,亦多会指名玄策军随驾护卫。
“也对,长兄可是大忙人呢。”崔琅惋惜道:“可惜了这么好的美酒美景,好歌好舞。”
既长兄不在,那他便将长兄的那一份也一并代替了好了。
崔琅有心饮酒赏看歌舞,然而不知为何,视线却总不受控制地看向对面女席方向,接下来甭说赏舞了,他甚至渐觉得那些个舞姬手中舞着的水袖实在碍事,只恨不能拿把剪子来全给剪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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