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撞击声让其他四人条件反射地向后缩了缩,几双眼睛齐刷刷投射了过来,似警惕又带埋怨。
手心火辣辣的滋味瞬间让老刘眉头一皱,庆幸自己皮糙茧子厚,面上却不免带上了点出丑后的尴尬。但很快,羞耻带来的脸热从他的面孔中一扫而空。
冰冷从大脑灌注到胸膛,直通四肢,眼前的一切虚幻如泡影。就着起身的优势,老刘看清了车厢的所有。
空荡荡的车厢没有别人、没有人声,除了列车运作的铿锵,便是死一般的寂静。目力所及,黑里夹着灰,那是车座的颜色,灰里混了锈红,那是车壁的面貌。
这节车厢像极了任何一座被大火吞噬过的灾后建筑,被光阴侵蚀过的斑锈牢笼。但凡有一点眼力都能察觉出这节车厢已经被弃置过许久,那是被丢弃在杂草丛生的荒野任其风吹雨淋后的锈迹斑斑与破败不堪。
褪色既是车厢的底色。
可——
身下的座椅分明是再崭新不过的蓝。
被鲜亮颜色包裹着的老刘腿一软,整个人咯噔一下笔直落回长椅。
他惊觉空荡荡的包厢,唯有他们五人挤做一堆,挤在面对面的两张长座椅上,也唯有他们几人停留的地方还有一丝“人”气。东西是崭新的、仍富有鲜亮的色泽。
但五人包围圈外,所有东西就如同被时光机疯狂加速到了濒临腐朽的阶段。
老刘产生了一个明确的预感,要想在这古怪的地方活下来,必须和其他四个人相互依靠。
想到这里,他极力控制被恐惧僵硬了的脸孔,颤颤巍巍地扯出一个讨好的灿笑。
是了,只有互帮互助才能解决困难。幸运的是这几个人他凑巧都认识。
在座几人都是就职于新都国贸大厦各公司的成员。
原本一座大厦几千名员工身为保安的老刘不可能一一记住,然而这几位可都是拥有过突出事迹的“鬼鬼怪怪”。
20层IT男金涛,烟鬼。明明自己公司距离天台就间隔了两层,偏迈不动两条腿,经常违规在楼道里偷偷吸烟,被老刘抓到批评教育了好几次,死活不改。
16层恐怖漫画家裴墨,怪胎。听说是长期拖稿才被编辑抓到公司本部亲自监督工作,经常滞留公司,半夜在办公室游荡习惯性不开灯,导致其三番五次被保安当成小贼误抓。他的临时员工通行证还是老刘给办的呢。
16层恐怖漫画家2号新田,倒霉鬼兼话痨。来不了大厦几次,次次碰上电梯故障,被关在电梯就疯狂按着紧急求助开关和保安室聊天话家常,从来不紧张维修。保安室的成员暗地里纷纷祈求着这位祖宗别再来了。
16层漫画编辑张林,2号的头头,是个刻薄鬼大刺头。从不动手打人,却凭着一张破嘴经常把人气得动手打他。真挨打也没几次,因为最后都由保安室出面拉架制止了冲突。这种人,也只有他的直系上司潘主编治得了。
仔细一想,老刘忽然觉得这帮小伙都靠不上谱。奈何多个人多份力量,谁也不想做独狼。
老刘沉浸在对四人的盘算之中,突然,背后传来刺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