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剑被战马腾跃起来猛地带入水中,战马沉重的身体突然落水,激起很大的波浪,人与战马沉下水面,被湍急的沙河激浪淹没。
站在河岸上的王晓亮和战士们,只看到雷剑与战马冲入河中,可现在人马都不见了,一个个惊吓的大声喊叫:“雷营长、雷营长——。”
一声声嘶喊传出很远,可雷剑和那匹战马还是没有从水下浮上来。
就在王晓亮、李刚他们万念俱焚时,在下游十几米浮出一匹马头,可雷剑还是没有出现,王晓亮流着眼泪刚要哭喊他的好兄弟、小姐夫、雷营长,突然在河浪中好像露出一颗头,雷剑的半个身子,猛地的跃出水面。
雷剑被战马带下湍急的沙河,没想到战马落水激起的旋涡,把他也带入水中,好不容易浮出水面,马上担心岸上的战士们。
他没有时间做战士们的思想工作,大声命令道:“你们已经没有时间,不想死在小鬼子手里,马上牵马跳进沙河,涉水游到西岸,执行命令。”
战士们看他们雷营长生不惧死的气概,激发了他们的豪情,一个个牵马跳进翻滚的沙河,有的浮上来了,有的被汹涌的河水冲走,不知这些战士能否从下游浮出水面,勇敢的回到根据地。
三十几匹战马和三十多名战士,齐头并进跳入湍急的沙河,在岸边一时堵塞了凶猛河水的下冲之力,浪头越发的腾跃而起,再次落下,把战马和战士们不时的打入水下。
雷剑游到河中心,浪头越来越高,河水越来越急,要不是他在战马下游,被战马身子挡住下冲的浪头,来缓解自己被河水冲走的压迫,他可能会被湍急的河水冲到下游很远,才会游到沙河西岸。
他本来就是个游泳高手,穿越前的小时候,每到夏天,顽皮起来,成天跟一帮孩童泡在水库里不出来,上大学、参军,又在沿海一带,经常泡在海水里训练,每年学校、基地又有比赛,雷剑总是名列第一。
可此时穿越过来的雷剑,借用的身子就是个旱鸭子,根本不会水,不是他在刚穿越过来还没正式参加八路军时,经常到根据地王家岭,村西池塘捉鱼吃生鱼片,经常下水锻炼,恐怕此时的他,还不知被湍急的河水冲到了哪里。
雷剑抓住马鬃探起身子,看到上游冲下来的战马和战士们,他大声喊道:“你们不管会不会水,都要拽紧马缰绳,只要战马到了西岸,你们就能活着,都清楚了没有。”
有的战士听到了,刚想张口回答,就被打来的浪潮呛的差点昏过去,那些水性不好的,哪还顾得回答?在水里不停地扑腾不要紧,还死死地抱住战马的脖子,压迫战马的头一次次的沉入水中。
雷剑看这样的战士是在找死,一旦战马吃力不过头沉入水中被呛死,那这个战士也别想活了。
他大声喊道:“快松开马脖子,拽紧缰绳靠近马身子,这样就没事了。”
可有的战士被狂猛地河水拍打的昏昏沉沉,除了听到河水咆哮,一门心思就是抱住马脖子,他们认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活着。
对于这些水性不太好的战士,别说是会涉水过河的战马,此时没有战马哪怕有一棵稻草,都会紧紧地抓住,这是人在最危险的时刻,尤其是大脑近乎于半迷糊状态,对生的渴望比任何时候都要迫切。
战士在翻滚的河水里,慢慢的找到依赖战马的动力,来缓解自己水性不好的缺陷,借用战马的力量,随意的依附,来减轻自己在水中挣扎和与激浪拼搏带来的疲惫。
雷剑第一个游到了西岸,战马试探着几次想探出马头登上岸,可马蹄踏在泥泞下陷的泥沼里,前身还没有用上力,后半身在河水激浪的冲击下,又被河浪冲倒,滑入水中。
雷剑不敢松开马缰,死死地拽住往上拉战马,就这样几次被战马拽下水,爬上来再次被拽下去。
战马几次登岸失败,激怒了已经身心疲累的战马,在水中突然跃起,腾空冲到岸边,把雷剑带着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雷剑躺在地上,手里还是紧紧地抓住马缰,他实在太劳累了。正想就这么闭上眼,睡在地上,哪怕给他十分、八分钟,他都不会嫌少。
当他想起还在河里与激浪搏斗的战士,霍的从地上弹跳起来,牵着战马顺着岸边向下游走去,看到有登岸的战士和战马,高兴地主动喊道:“兄弟们还活着,我雷剑给你道喜了。”
这哪是一个部队指挥员应该在此时说出的话?安慰不像安慰,讥讽倒有那么点意思,这就是为人朴实的雷剑,怎么想的毫不做作的就怎么表现。喜欢这个半大孩子指挥员作风的战士,一时不说说笑笑就觉得雷剑长大了,不理他们了,他们就会感到失落。
雷剑带着上岸的战士们,沿着河边一直往下游走,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大约走出去两里多路,河面上已经看不到战士和战马的身影,此时的雷剑开始紧张起来。
李刚走到雷剑身边,刚想发问又憋了回去,他知道王晓亮和几名战士到现在都没上来,而且再往下游看去,已经看不到一点影子,他不敢在这时候,主动问起王晓亮他们现在到底到了哪里,为什么生不见人,死、又能死到哪里?
雷剑再也控制不住了,这个半大孩子的个性彻底展露,他两手做成喇叭状,对着河面一声一声的哭喊:“王晓亮,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快出来,快给我出来——。”
战士听他们雷营长声嘶力竭的哭喊,一个个流着眼泪对着河面一声声呼唤:“王副营长——,我的那些好兄弟,你们在哪里,快回来——。”
雷剑突然身子一纵跃上马背,狠狠地抽打战马,两腿紧紧的夹住马肚子,猛地向沙河下游冲去。
李刚命令道:“上马,跟上雷营长。”
雷剑向下游打马冲出去不到一路路,在岸边找到了两名战士,可战马被河水冲走了,还是不见王晓亮。
跟上来的李刚突然喊道:“雷营长,你看河面出现好多人头,他们、他们不知是我的一连,还是牛副营长带领的六连和九连战士,从河东岸游过来了。”
雷剑看河面沉浮的人头,有的能继续在沉浮中向前游动,有的沉下去再也没有浮出水面,他们已经被无情的波浪翻滚的河水卷走,不知要把他的好战友、好兄弟带到哪里。
他心如刀割,这么好的战士,在杀敌战场上,没有血染沙场,却在这滔滔河水中被夺去了生命,他们没有战死沙场那么壮烈,可他们拿命拼争生命底线的气概,那就是一定要活着,活着就能狠狠的杀鬼子,这样悲壮感人的事迹,一样辉煌。
雷剑站在岸边,恨不得自己能变成普度众生的菩萨,一口仙气就能挽救无数生命。
他不敢奢求有这么大的能耐,只要能叫他说上一句话,就能把正在与波涛汹涌的河水拼搏的战士,腾身飞上岸,一旦成真,别说叫他信神,就是叫他信什么都不会犹豫。
没有神灵,更没有救世主,只有自己救自己,雷剑心里的奢望,只不过是一种极为不现实的愿望,他是一个无神论者,可在这个时候,天若有情,神若有灵,真的拯救了他的战士们,雷剑还是个无神论者吗?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雷剑的意识和眼里消失,他专注地盯着咆哮的水面,真的好希望他的战士都能活着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