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容疏一直睡不着。
只要她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就是被拖走砍头的两个太医。
他们何其无辜?
而秦王要人性命的时候,那般轻描淡写,好像碾死两只蝼蚁一般。
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也并不在意人命,不在意两个太医家人的悲伤。
容疏心里充满了愤怒,随之而来的还有无能为力的无奈。
睡不着,她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可是不能任由这种情绪把自己吞噬,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容疏干脆起身,披上衣裳到桌前研墨,打算写一会儿东西——不管写什么都好,只要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帘子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在那里?”容疏警惕地道。
话音落下,素绢挑开帘子进来,对着容疏低头行礼:“夫人,是奴婢。”
容疏答应了一声,没有理她,继续研墨。
素绢面色有些尴尬,起身走上前来,轻声道:“夫人,让奴婢来吧。您要写什么?”
容疏有些没控制住情绪,道:“写什么,你自然会看到,可以给你的主子一个交代,不用这般心急。”
“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素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容疏深吸一口气:“算了。”
冤有头,债有主,她和一个丫鬟较什么劲?
素绢停顿半晌后才道:“夫人,您知道了。”
“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容疏道,“你效忠你的主子,并没有做错什么。”
素绢低头,不敢和容疏视线相对,“夫人,奴婢知道您生气。可是奴婢就是个普通人,有父母兄嫂,有两个侄子……主子什么性情,您现在也了解了,奴婢又能如何?”
容疏淡淡道:“我对你没有什么意见,你也不用讲你的苦衷。我只是在心疼那些无辜丧命的太医。”
顿了顿,她控制不住地咬牙:“之前我还以为,秦王妃小肚鸡肠,又扭曲,只要她出事,就不会有人为难我的家人……但是我错了,最大的魔头,是秦王,而不是秦王妃!”
这俩人,都该死。
“我后悔,没有弄死他!”容疏用了全身的力气道。
她知道,素绢会把这话带给秦王。
她也知道,她奈何不了秦王。
可是她还是要说出来,否则她怕把自己憋疯了。
身为医者,即使是只有一丝希望,他们都不会放弃对患者的治疗。
可是两位太医,就那般因为秦王的喜怒无常而枉死。
容疏现在心里充满了无法控制的抑郁和戾气。
如果她能,她现在恨不得立刻杀了秦王。
没想到,素绢却上来捂住了她的嘴,一脸惊慌,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夫人,您不要命了!您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
就算有,也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