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周树言起身,余齐嘉十分戒备地看着他。
周树言没搭理他,绕过去走到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进。”余成铭大概是知道敲门的是周树言,在门打开之前他脸上就挂起了笑,掩藏住了其他情绪。
“舅舅,”他看了眼燕琳,“舅妈,我打算搬出去住。”
燕琳看向他,愣了一下。
余成铭从凳子上坐直,“怎么又提这件事,咱不是说好了……”
“舅舅,”周树言打断他,“这件事我很早前就想好了,”他看向余成铭,“这是我的选择。”
余成铭狠狠叹了口气,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走,背也弓起,声音染上些疲惫:“……既然这样,我这两天得空就去找找房子。”
“不用,我自己找。”周树言拒绝,冲着他们扯了扯嘴角,没等余成铭再说些什么就先开了口:“我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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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两点多,太阳正盛,但是光线不算毒,毕竟马上十月份,哪怕是大太阳,都能感受到一股凉爽。
周树言记得他曾经兼职的那家网吧附近有房出租,离学校虽然有段距离,但不算太远,而且,好像离林明启下车的那站路离得还挺近。
他顺着路边树叶投下的阴影地里走,走到快尽头处有一条凹进去的小巷,周树言正打算过马路的时候,对面浩浩荡荡走出来一排人。
周树言没太在意,顺着路跟那群人擦肩而过。
却不料被人按住肩膀。
“我说这谁呢?原来是小周啊!”说话的人斜着眼看他,嘴角挂着要挑事的笑容,说话阴阳怪气的,“怎么,这才多久没见,就不记得我了?贵人多忘事啊!”
张钊抵着他肩膀,把他往后推,一直推到小巷口,一圈人围着他,借着墙壁的遮挡,外面过去的只能看见里面有人,但看不见里面在做什么。
周树言抬眼,视线落在张钊脸上两秒,淡淡开口,“这么久没见,你身上的阳气还是没见长。”
张钊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周树言什么意思,但他下意识能反应过来的是,这绝对不是好话,并且周树言在骂他。
只看周树言的那个表情就知道了,张钊最讨厌他这副模样,那个眼神,特别看不上他,高高在上的那个姿态。
他们这一群人站在一块,就算有人从这边路过,看见周树言被围在中间也不会有什么群殴之类的想法,因为围着的一圈人没有一个比周树言高的。
张钊更不用说,他要比周树言矮半个头。
周树言虽说是被抵在墙上,但他看上去丝毫没有被胁迫的窘迫和紧张,反而随意往墙上倚着,脸上表情冷着,更像是老大在训一群小弟。
张钊使了力,死死将周树言肩膀往背后的墙上摁。
这面墙不是粉刷过的白墙,而是一面极为粗糙的一面墙,表面布满了尖锐的小石子。要是人用手撑上,拿起来就是一堆密密麻麻的红印。
而现在张钊咬着牙根使力,周树言背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意,他微微皱起眉。
不过不是痛的,是不耐烦。
他房子还没找。
狗东西挡路,耽误他时间。
他正准备开口,突然听见巷子口有声音传来。
“干嘛呢。”声音不大,听起来懒洋洋的,但是话语间又有能镇慑人的威力。
周树言愣了一下,皱着的眉心微微松开。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他循声看去。
正面对着他的方向,站着一个人。
太阳因为墙壁的出现而被阻隔,林明启站的地方是整条巷子里唯一有光的地方,从侧面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发丝的线条,在他脸上投射,在眼下印下一小片阴影。
周树言突然听见自己心脏传来不可抑制的鼓动声。
透过他的耳膜,传入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神经末梢,指尖微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