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江一怔,那只纤手很快便离开了,耳畔仿佛还回荡着她轻轻的声音:
“我等你。”
却说秦露一径被送回王府别业,更衣盥沐后又得太医诊脉,确定她并未有大碍后,方才在上房内见到了玉姝。
她知道玉姝必是恼得狠了,一进门,便乖乖垂着头,低眉顺眼道:“玉姐姐,是我错了。姐姐要打要罚,我绝无二话,只求姐姐不要将此事告诉老太太太太。”
玉姝反倒被气笑了,想到她上次也是这般乖乖认错的,转头却又捅出这般天大的篓子来,道:“我又不是你父母亲长,哪有资格罚你?想来也只有舅舅舅母才管得了你。我已修书一封,明日就让他们来接你家去,至于你以后如何,我却是管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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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露一听,顿时着了慌,忙上前去千姐姐万姐姐的,又垂泪道:“我若受罚不打紧,只怕老祖宗气坏了身子。我是哪个名牌上的人,也不值得姐姐为我生气,这次是我糊涂了,若姐姐不信我,我便发誓,若下次再胡闹,管教我天……”
话犹未完,忙被玉姝拦住:“不许胡说!”
又叹道,“你年纪小,不知轻重。这次是万幸没出事,若出了事,你的性命安危自是最要紧的,纵使毫发未伤,你与一个外男共处一夜,若传扬出去,你还要脸不要了,家里还要脸不要了?”
又想到秦露竟如此大胆,瞒着家里四处找寻傅寒江,方欲疾言厉色地劝告她,便见秦露脸上一红,道:
“我知道是我不对,姐姐放心,他,他……”“他”了几次,方羞道,“他已说了,要来提亲的。”
玉姝顿时大惊失色,忙道:“他是谁?你已知道他名姓身份了?!”
秦露见她神色异样,不禁疑惑:“自是知道的,他说……他表字是伯宣二字。”
说着,便将昨日与傅寒江互许终身之事说了,其中自是没有详述,只说了二人互通姓名,傅寒江许诺要上门提亲。
玉姝方才明白,恐怕他二人都不知彼此身份。傅寒江只知她单名一个“露”字,而秦家三姑娘的闺名,他一个做姐夫的又怎幺可能会清楚?
至于他已有妻室却还许婚,其实因傅寒江与周景宵私交甚笃,玉姝早已从夫君处隐隐得知,傅寒江对这门婚事一直是淡淡的,不过是父母之命不可违背罢了。
他与秦霜本是盲婚哑嫁,自然无甚感情。而玉姝虽然深为秦霜遗憾,可他们这般的夫妻其实反倒是世间常态,毕竟天底下又有几个神仙眷侣?若不珍贵,便不会教人羡慕了。
想必傅寒江遇到秦露后,却动了真情,否则以他的为人行事,断不会做出休妻再娶之事的。
可他若要娶秦露,秦霜又是何等可怜?玉姝原不知秦霜与傅重洲之间的一番纠葛,更不知那位二表姐早就芳心另许了,此时不禁又急又气,道:
“你啊,你好糊涂!你究竟知不知道他是何人,他姓傅,名寒江,他是你的二姐夫!”
花开两朵,各表一只,话说这边厢,傅寒江在王府卫兵的护送下亦返回家中,因他彻夜未归,众人自是着慌的,只因他那日乃是独身前去取一份机密文书,并未告知旁人,他的小厮亲随虽寻不到他,赶回家中急报,众人也只是胡乱忙一场,并不知上何处寻他。
此时方才得知他滚落山崖,连眼睛都失明了,当下又忙忙地延医问药,请了宫中的外科圣手来,那老太医一番诊治,道:
“傅中丞这是脑内有淤血未散,方才堵塞经脉,以至双目失明。好在觉察得早,待下官以银针施之,再辅以汤药,淤血散尽后便可复明如初。”
众人听了,自是长出一口气,傅重洲原已分府另居,听说兄长受伤,亦是急急赶来,每日侍奉汤药,不在话下。
如此匆忙便是十数日,傅寒江的眼睛总算恢复了,他因记挂秦露,早已派人暗中查访她身份。
因想到她既是王府的客人,想必此事不难查,况就算查不到,他去问一问摄政王亦是有的,不想这一查过去,却是石沉大海,不仅王府众人皆说不识得,连他写信询问周景宵,对方都矢口否认——
世间便仿佛从来没有那个少女存在过一般,山洞中的那一晚,更是如同幻梦。
若不是他手中还留着当日秦露塞给他的东西,便连他自己都怀疑那或许是一场旖旎的梦境。
……不,必然不是如此。他们几次相遇,身边皆有旁人,况且那实打实触摸到的又怎幺可能会是假的?!想到离别时少女的娇音嫩语,那轻轻的“我等你”三字,傅寒江绝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其中定然有内情!
或许是她家人反对,或许她的出身原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因而身不由己……
奈何傅寒江虽又询问王府数次,甚至还当面质问周景宵,对方却始终滴水不漏。他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派出更多人查访,恨不得将整个京城都翻了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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