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漓感受到羞辱,把申请材料拿回来撕碎:“我不借了。”
张威背着手从里间出来,看着姜知漓气愤的背影,唇角勾起嘲弄。
姜知漓在顾家钱庄吃了瘪,正想办法筹集资金,不知不觉走到了渡口,坐在垂柳下的石墩上。
此时一位穿着天青色长袍马褂的儒雅青年,面容清俊,手持折扇,一副淡泊名利的书生气质,身后随行一位老仆,提着樟木箱子,从乌篷船上下来,上岸缅怀这烟城初夏光景。
姜知漓没注意到身后上岸的两人,从石墩起身撞到了青年身上。
“哎。”
姜知漓歪了下脚,扯到了旧伤,微微颦眉,落在外人眼里,偏过头的女人,面容清清淡淡纯净如水,此刻一双罥烟眉,却笼起薄薄的愁绪。
青年急忙扶住姜知漓,声音如春雨绵绵,舒适悦耳:“姑娘,你没事吧?”
姜知漓抽出手,摇了摇头。
青年身旁的老仆,倒是凶巴巴道:“我们少爷是顾家国货行的少东家,你冲撞了少爷,快跟少爷赔罪。”
姜知漓本来在顾家钱庄那受了气,这会子也没好脸色。
“无碍,钱叔,这位……”顾少爷见眼前女子虽为妇人装扮,却年纪尚轻,二八芳华,又笑容和煦,行为绅士地改口说道:“阿嫂也不是故意的。”
姜知漓见此人谦虚有礼,不同于寻常纨绔子弟,又试探地问:“可是芙蓉街那家顾氏国货行。”
顾家少爷微微含笑,举止谦逊有礼:“正是,在下顾清和,不知阿嫂芳名?”
姜知漓轻笑:“姜知漓。”
顾清和笑若春风:“姜阿嫂可是对我们顾家国货行有所不满,不然方才一副鄙夷至极的神色。”
姜知漓苦笑:“实不相瞒,我方才正是从顾家钱庄出来的。”
顾清和一脸诧异,姜知漓说清了事情原委,顾清和生气道:“我不过是回乡祭祖,没想到阿威就给我惹出事端。”
“筹集军饷是军令不可违,这件事怪不得沈家。”
顾清和又镇重地看向姜知漓,表态道:“姜阿嫂,你放心,这一百块大洋,我会派人亲自送到你府上,还是按照钱庄的月息不变,我顾家钱庄百年老店,最是讲究信誉,断不可为了一己私利,砸了老祖宗留下来的招牌,清和也要感谢你,没有将此事传扬出去,要是其余顾客得知利息多变,怕是我们钱庄也免不了被殃及。”
姜知漓内心豁然开朗,激动得语无伦次:“那太好了,顾少爷,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沈家裁缝铺一定会铭记在心。”
没想到柳暗花明,在渡口遇到了祭祖归来的顾家少爷,就连借贷也解决了。
姜知漓激动地回到裁缝铺,把此消息告诉沈母,沈母也颇为高兴。
“这下只要有钱周转了,大不了辛苦大半年,攒钱把贷款还上,还好绍言马上要升官了,也能为家里减轻负担。”
沈母握着姜知漓的手,语重心长道:“阿漓,这次多亏你在那些钱庄老板跟前周旋。”
“阿妈上次打你,也是气急了,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姜知漓唇角扯出一抹极苦涩的笑,“我知道阿妈都是为了沈家好,我都忘了。”
姜知漓抱起摇篮里的孩儿,小家伙饿极了,一挨着阿妈的怀里,吭哧吭哧地抱着粮仓大吃特吃。
沈母又担心道:“你喂完奶去街上找找你小妹,朗儿我看着,我方才不过说她两句,她就跑出去了,这大上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她那小丫头哪有挣钱的本事,我不过是随口说说,她就跟我置气了。”
“知道了,阿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