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既然已经认祖归宗,便不该还记着乡下陋习,委实是有些不入流了。
蒋氏刚好的脸色又沉几分。她不好驳,只好把目光投向老夫人。
老夫人脸上也有几分不爽,正待替孙女分辩几句,却又听孙女开了腔。
阿兰微微含笑,不矜不伐道:“先生教我‘乐乐其所自生,礼不忘其本’。若我来了京城,认了父母便一概否认自己的过去,那便不只是忘本,更是虚荣了。”
屋中安安静静的,众人相继露出了认可的眼神。
那位镇国公府的老夫人端起茶慢饮,茶盏遮住了她的脸,那脸上似有不爽。可今儿是别人的生辰,到底不好再闹不愉快,索性不再开口。
大姑娘的话不光对得漂亮,还引经据典,何尝不是打破了众人对她“乡野丫头”的印象。她回来也没多久,在学问上能有如此进益,可见是个聪慧人儿。
虽然是来迟了,衣裳也脏了,可也说得上勉强过关了。
不过,话说到这里,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二姑娘的态度。
这二姑娘并非闵国公夫妇亲生,却仍然留在了府里,知道的是养出了感情,不知道的还当她是虚荣。
老夫人哈哈大笑:“好!咱们大姑娘看得通透,光这一点就强过许多人。来来来,到这边来,与你妹妹一起坐。你妹妹可等了你好久。”
二姑娘忙起了身,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温温柔柔的。
“姐姐来坐。”
“妹妹今儿好漂亮。”阿兰大大方方地走过去。
“姐姐也是。”
两姐妹牵手坐下,端的是亲密无间、笙磬同音。看来这真千金、假千金,于闵国公府而言都是千金,多了一个女儿,反倒是喜事一桩。
之后,便是献礼。
阿兰献了自己的贺寿礼,中规中矩的一方绣帕罢了,比不上二姑娘巧手绣成的抹额精美。可她既然不介意提自己的过往,那这帕子虽逊色稍许,却也没有意义再去挑剔了。
魏如青候在门外,听着里头的说笑声,心头高悬的石头终于放下。看来,大姑娘这一场露面,给大家留下了个不错的印象。
女眷们在老夫人这里说说笑笑,眨眼一个上午就快过去。
众人正聊得开心,忽见一个婆子打外头匆匆忙忙地进来。她凑上来,在蒋夫人耳边说了什么,蒋夫人便微变了脸色。
老夫人看在眼里:“怎么了?”
蒋氏将身子微倾,小声回道:“前厅来消息,说是星罗司首尊齐靖来了。”
老夫人当即面色一垮:“他来作甚!”
那星罗司可是专为陛下办事的,不受朝廷管束,说什么话办什么事往往代表的就是陛下。
不论是朝廷官员还是世族大家都唯恐惹了这位首尊,盖因其不光为陛下办事,还是陛下的耳目。自己若有哪里得罪了他,只怕回头怎么掉脑袋的都不知道。
关于齐靖,魏如青站在门外,什么都没听到,只听到老夫人突然朗声说:“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去前头,开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