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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之间,听到风中传来的话音。
“都逃出来了吗?”
“都逃出来了。”
沈忆下意识想要弯弯唇,可她已经连提起唇角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已经脱力,她的步子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最终,她停下脚步,缓缓回过身,望向那片山脚下的庞大废墟。
硝烟弥漫,荒芜死寂。
除了她,再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曾有个人,大步向前,决然赴死,永不回头。
除了她,再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曾有个人,他算不得好人,却也愿意以自己一命,换得他人存活。
除了她,再不会有人知道,曾有个人永远留在了这里,长眠地下,无碑,无坟,无冢,亦无名。
浓浓的疲惫袭来,意识逐渐变得混沌,沈忆双眼不受控制地垂下,她的身子慢慢地软倒在地,顷刻间昏死过去。
北风呼啸着,平原上,远处枯败的树枝上簌簌掉下雪粒,在风中如柳絮般飘扬着,旋转着,慢慢落在寂静的庭院中。
沈忆修养了三四日才渐渐恢复精神。
季祐风日日过来看她,每次来时要么带西街的糕点,要么带东城坊的酥酪,总归是变着法地哄着她乖乖喝药。
听季祐风说,他已将秦峰青和何玉良等人下狱,同时修书一封,将孔雀楼和私造火铳火药之事一一禀明,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请皇帝定夺。
听季祐风说,沈聿现在日日出入帝巳城城防军营帐,为了重整军纪及城防部署忙得不可开交,基本每天都要到深夜回来。
还听季祐风说,枕月最近似乎对习武有了莫大兴趣,日日在大门口蹲沈聿,一路同他走回院子,缠着他教自己习武。
枕月或许会成为孔雀楼一案最为重要的证人,所以在她说无依无靠,希望能暂时借住在这里的时候,季祐风同意了。
沈忆披衣坐在桌边,看着身前那方托盘,上面一碗药汤,旁边是一碟精致可口的点心,正是季祐风送来的。
她微微有些出神。
阿宋说,她养身子这几日,沈聿只在她昏迷的第一天差人来问了声,后来便再没见过人影。
沈忆一勺一勺把药饮尽,慢慢地吃着糕点,耐心地等待唇齿之间那股苦涩的草药味淡去。
晚间,膳厅。
这几日一般都是季祐风、沈忆和枕月三人一同用饭,沈聿忙着重整城防军,基本赶不上与他们一起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