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没想到温晴会说这些话,她素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最见不得人如此低声下气地同她说话,更何况,她本就不是真的有多恨这个妹妹。
她摆了摆手,道:
“嗐,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
两辆马车缓缓驶出了城门,行至京郊的一处院落正门,薛芙飞快地下了马车,便过来扶温晚,迎着她进入大门。
温晴跟在在她身后,低着头,稍稍用袖口遮着脸。
这段时日,她瘦了许多,加之气色不好,又没有妆扮,只是穿着与寄情和寄思一样的婢女服饰,所以薛芙并没有认出她。
府里的其他人原本也就只见过温晴一两面,故而也没有什么印象。
薛芙领着温晚径直步入一个小院,行至里面的主屋檐廊下,门外守着的一个小厮,薛芙向他高声说道:
“快去通报哥哥,晚姐姐来了。”
小厮应了一声,快步推了门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说道:
“公子请三姑娘和温小姐进去。”
温晚偷偷看了一眼身后的温晴,见她会意地向自己点点头,与寄情和寄思一起留在了门外,便跟在薛芙身后,步入了房中。
一股浓重的药味传来,让她不禁用帕子遮住了口鼻,屋内陈设简单,薛砚怀已经起身,套了一件天青色的长衫,随意系了个腰带,神色恹恹地坐在床榻上。
他看见温晚,勉强堆着笑容唤道:
“晚…,咳咳,温姑娘好。”
眼前的男子暴瘦了许多,原本俊朗的面容如今只剩下皮包骨头,显得十分憔悴,眉宇间透露出深深的疲惫,黯淡的双目在看到她时,才微微发出一丝光亮。
想不到,他竟会把自己折磨成这副模样,也不知是该哀其不幸,还是该怒其不争。
温晚强忍住心中的波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薛公子,你这又是何苦?任何时候,身子都是第一位的。”
薛砚怀凝眸看了她片刻,随即苦笑了一下,声音沙哑:“有些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说罢,他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薛芙忍着泪,上前为他拍了拍背。
温晚叹了口气,说道:
“可是,你这样,让你的父母长辈和兄弟姐妹,这些关心你的人如何是好?”
她向来都是直言直语,自知不会安慰人,而且,看这人的样子,并不是缺少安慰,恐怕只是缺少跟他说实话的人。
薛砚怀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缓缓开口:“温姑娘,你的话我明白。只是,有些情感,一旦深陷,便难以自拔。不过,你放心,我既知你的意思,必不会再缠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