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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游飞带着一串蝴蝶跑回游家的时候,游老丈就在编这个小东西,他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仿佛从未离开。
等明宝锦稍微有些意识的时候,她已经在老苗姨怀里哭得满脸是泪,老苗姨搂在她膝上,皱皱的脸上有一双红红的眼睛。
但她没有掉下眼泪来,明宝锦想,可能人老了,就会变得坚强了。
可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变得坚强,反正现在的她就是个很没用,很没用的小孩子。
严观想要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顿住脚,退出去,又听见明宝清疑惑含笑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这个点锅里没饭,壶里没茶,但我采了些茅尖,吃吗?”
这一句玩笑话,挠得严观心头酥麻,伸手从明宝清攥住的茅尖里抽出来几根。
他剥开外皮,用唇含住了花绒。
“老了。”严观说,但还是嚼了进去。
明宝清把那束茅尖往半空中一抛,漱漱落下的时候,她笑了起来说:“当然老了,春天都快过去了。进来吧,我倒杯水给你。”
她另一只手上也是绿,握着一把青翠的野韭。
“小妹在哭。”严观说。
明宝清走进几步又退出来,叹息道:“终于哭了,让她多哭会子吧。”
“她一直都没哭吗?”严观问。
明宝清摇摇头,说:“没有,一直都没哭。”
“那小子不在十里乡了,好像是追着一个耍把式的戏班子去了,也不知在闹什么,我得了两日休沐,打算去找找他。”严观很快上马,问:“昨日碰见都水丞了,你的水车怎么样了?”
“你听不见吗?”明宝清玩笑道,却见严观耳尖微微一动,说:“似有搅动水声。”
明宝清不信他的耳力好到如此地步,满眼狐疑地看着他。
严观忽然笑了起来,犬牙格外尖一些,可能因为他是垂眼笑的,所以感觉并不阴冷锋利。
“听不见,不过你既这样说了,那就是做好了。”
明宝清连蓝正临要的那些详细图示也画好了,吃过午膳,就坐在桌前一页页装订起来。
林姨在她对面坐下的时候,明宝清并没有看她,直到她吱吱呜呜出声,说:“大娘子,我想同卫二嫂一道去兴牛里的张家豆腐坊做工,听说给的工钱很高,还能往回带豆渣呢。咱们烙饼子吃,喂鸡都行呀。”
“从热锅里揭豆皮,工钱能不高吗?”明宝清看着她,说:“这都是血汗钱。”
“卫二嫂能做,我也能。”林姨轻声说,“她为了养孩子,我也是。”
半晌,她听见明宝清笑了一声,说:“去吧,你们做个伴也好。”
卫小荷被卫五郎带进城里去了,在官廨里做了个跑腿的小厮,月钱暂时是没有的,但可以同卫五郎一起吃官家的饭,睡官家的床,偶尔替官爷们跑个腿,还有一两个子的收入。
他统统都攒起来,藏在卫二嫂给他做的鞋子里。
这件事,卫五郎是突然做下的,谁的招呼都没打,要回去的那天直接把卫小荷带走了,只让蹲在菜圃里抓虫的明宝锦给卫二嫂报了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