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得人家阿耶吗?”邵棠秋也有些好奇地问。
安王见她终于想起自己了,亲昵地勾了下她的鼻子,给她夹小菜,随口说:“严九兴从前是宫中侍卫,办事不力被逐了出来。我偶然见过他一面,他那时已经谋了不良帅这份差,没想到眼下还传给儿子了。”
明宝清见严观毫无意外之色,应当是早就知道。
安王
见他神色平静,倒是来了些兴致,道:“虽是养父,你们感情倒好,你什么都知道。”
“他说自己没什么不能说的,对的事情他做过,错的事情也做过。”严观开口时声音还是没什么波澜,“不用阎王爷替他记。”
“他生得小眼狮鼻,听闻性子凶恶蛮横,”安王的目光在严观眉眼上定了定,又道:“看起来不像是会替别人养孩子的人,他自己没有成家吗?”
严观摇头,道:“阿耶没成家。”
至此,安王不再问,严观也没有再说话。
邵棠秋和明宝清说了一会话,依依不舍地看着她与严观告辞离去。
安王的目光跟了他们一截路,在邵棠秋转过来时,目光也收了回来,落在她面上时已经涌起了笑意。
“你明明这样宽和,可他们还是不自在。”邵棠秋叹了口气,说。
“明娘子没有不自在,她只是不想太打搅我们。”安王道。
“咱们日日在一处,我见她一面可难。”邵棠秋说。
“那就是不想咱们打搅他们。”安王又道。
邵棠秋微微睁大眼,想了想,忽然又蹙眉道:“林三郎成亲,咱们要去吗?”
“不想去就不去,我本是闲王,没道理累得你去做违心事。”安王见她心疼明宝清,说:“冬日无事,请明娘子来府上说话,留宿也好。”
邵棠秋一喜,笑得像个福娃娃。
这厢,明宝清将待安王邵棠秋的情状咂摸了又咂摸,觉得即便算不得三分爱,总也有八分的宠了。
她侧眸看见芝麻的小棺椁被严观提在手里,包起来的样子倒像把琵琶。
这个关于琵琶的联想,让明宝清想到严观阿娘,想到安王方才的话,问:“不高兴了?”
严观不解看她,眼睛里并没有什么愠色。
“实话为什么要生气?阿耶自己说的,喝酒误事,惰性害人。阿耶长得不周正,阴鸷小眼,凶恶狮鼻也是真,但蛮横,”严观想了想,说:“其实也不蛮横,他还是能讲道理的,阿娘说,他在臭男人堆里也算掐尖了,钱只有多给的,没有少给的。”
他有些嘲弄地低头笑了一声,说:“阿耶绝不是什么十全好人,喝醉后更是脾气暴躁,可他把通身功夫都教给我了,骑术、箭术、拳脚、长枪、刀法,他人颓了,但底子还在,自己会的他都教我了。我做他儿子到第五年,他就把家里的房契、地契、田契都交代给我了,说怕自己喝多了酒会早死。”
明宝清静静听他说,严观出了一会神,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后他轻轻笑了起来,尖尖犬齿抵在唇肉上,笑容莫名有点邪气,但他对明宝清说的话偏又十分灿烂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