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兴奋地谈论着几个牲口的案子。
人散的时候,唐河看到了李自新,这个十八岁的小伙,被王老七打了一枪之后,脸上再没了从前的桀骜不驯,而是有了老农民的老实巴交,看到唐河还怯生生地打了个招呼。
唐河问了两声,他到镇上来买豆饼回去喂马,唐河心心念念的那匹肥壮的枣红马,被他们抓阉抓回去了。
唐河拍拍李自新的胳膊,又问了问他的伤,这才散了。
这一枪,他挨得值,要不然的话,跟王老七混在一块,他也免不了挨这一枪。
武谷良整个人都变得消沉了,吃饭的时候饭都快塞到鼻子里去了,就连潘红霞打着让杜立秋帮忙干活,两人一块出去,他都没有发现。
“唐儿啊,还真是让你说着了啊,还真要严打呀,不会再像前些年似的闹起来吧!”
前些年那些事儿,对大兴安岭这边影响很小,一座座山,一条条河,莽莽林海,足以把任何火热都消磨怠尽,不过大势之下,那点余波就足以让人心悸了。
当然,这种事儿跟八辈贫民的老百姓没啥关系,可是折腾起来,饭都吃不饱谁受得了。
像武谷良这样的,就很容易被打死了。
唐河宽慰道:“咱消停的种地打猎,闹翻天了跟咱也没关系,你要是再瞎扯犊子,人家随便告你一下子,绝对够得上枪毙了。”
“那不能,豆腐西施不是那样的人!”武谷良说。
唐河叹了口气,好话难劝该死的鬼,点到为止,剩下的就看命了。
倒是李局长把他们叫了过去到家里喝酒,唐河可不是一般地给他长脸啊,对这小伙更是咋看咋顺眼。
找他们一块吃饭,一方面是感谢,另一方面也是敲打,最近的风头很不对劲,全国各地接连出现恶性案件,有时代的因素,也有其它因素,砸烂公检法才几年啊。
但是高度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在李局长看来,不会一直放任这么乱下去,改革开放对一些坏的东西睁只眼闭只眼,但是要有限度,还有,公检法的威望也立刻尽早地立起来。
唐河拍着胸脯保证,老实在家种地打猎,绝不惹麻烦。
临走的时候,李局长稀罕巴察地给他装了一瓶子虎鞭酒,让他回家封好了,等以后岁数大了,有心无力的时候再用。
杜立秋一撇嘴:“抠嗖的就给这点还卖老大个人情,等回头我们唐儿打一只老虎,囫囵个地泡酒里头,一滴哒都不给你!”
唐河还没说话,李局长就气得踹了杜立秋一脚:“你特么……你有能耐,这瓶子酒你别喝啊!”
“那不行,唐儿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唐儿,就连我家三丫……”
唐河一脚将他踹了个跟头,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得把三丫也扯进来干啥。
李局长知道杜立秋是个大虎逼,又虎又楞的嘴上没个把门的,但是这种心思单纯的人,其实真挺讨人喜欢的。
唐河他们几个正在街上走着呢,潘红霞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人还没到跟前就大叫道:“我爸,我爸淹大河里啦!”
“啥?”唐河一愣。
“啥你妈啊,快点去捞人啊!”潘红霞急得直跳脚。
“找人也得有个地方啊,倒底咋回事?”唐河问道。
潘红霞又急又怒,又哪里说得清楚,只说在塔山那边。
好嘛,几个人喝了酒也不知道累,蹬着自行车一头扎到了位于山里头的塔山区,在一户人家见到了陈方国和王明,两人捂着被子脸还青着呢,一个干瘦,但是圆脸的小姑娘,正给他们端着姜汤,看到唐河的时候脸还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