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破损的挂灯闪烁了几下,挣扎着发出几点微弱的光芒,随后是“嗞——”的一声爆裂,一切归于沉寂。
黑暗。
无尽的,浓稠的黑暗。
涌动的空气凝固,刺骨的冷意在包间门口前一点一点冻结,金属质地的把手像承受不住一寸一寸出现裂痕。
“……呜……呜呜……”
细弱的泣音自门缝隙中飘出,低低的,听不太分明。
隔着薄薄的一层门扉,似乎能看到少年眼尾晕开的海棠般嫣红,哭得双肩轻颤。
片刻后,冷意逐渐褪去。
……他仍旧不忍心吓到胆小的小妻子。
哪怕少年正坐在别的男人怀里,勾着男人脖子奉上自己的唇。
空气重新流动,走廊上一片静谧,凭空来的一阵风穿廊而过,卷起一阵淡淡的气息。
刚跨过门口破损灯盏的少年脚步一顿,是药的清苦掺着很轻的冷香。
是贺月寻身上的气息。
郁慈手不自觉地攥紧,修剪圆润的指甲在手心留下很深的白色痕迹。
“怎么了?”沈清越察觉到,拨开少年的手心,轻轻抚过深痕,指腹所过之处掠起一阵酥痒。
他以为少年害怕,便牢牢包裹住少年的手,弯下腰凑近,温声道:“别怕,有我一直陪着你。”
郁慈忍着将要滚落的泪珠,轻轻摇了摇头。
直至坐进车厢里,少年都并再未开口。沈清越也不在乎,扶着车门,深色的瞳仁里映出一点光影,哄道:
“佛珠马上就让人给你送去。”
郁慈抿着唇,昳丽的眉眼有几分恹恹的,没有看人,只“嗯”了一声。
车辆扬长而去。身后,男人细细摩挲了下掌心,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片细腻的柔软。
“贺月寻的尸骨找到了吗?”沈清越侧头问,高挺的眉峰处投下淡淡的阴影,神色阴郁。
“……没有,但属下正在尽力盘查……”被问话的手下后背沁出冷汗,低着头答话。
“呵——”
沈清越转过身,微眯了下眼,五官凌厉,轮廓深重,显出十足的凶戾,目光像淬了寒冰。
“再找不到,我就送你去见贺月寻,知道了吗?”
总理之子,让一个人消失再容易不过。
手下深深打了一个寒噤,死死埋着头应声:“是。”
虽然给珍珠带盒脂粉是个借口,但路过铺子时,郁慈还是停车想买一盒雪花膏回去。
再走出门时,雪花膏没买成,手上反倒多了一盒口脂。
盒面上刻着精致的雕花,少年手指无意触碰到金属质地的盒沿,一丝微凉唤回了他的神志。
郁慈蹩着细眉,小脸微皱。
不是买雪花膏吗?自己怎么买了一盒口脂啊?
可那店员说这个涂上去很漂亮,女孩子都很喜欢,珍珠会喜欢的吧……?
昨天是贺月寻的头七,整个贺府忌喜忌娱,一片沉寂。梁上的白绸还没换下来,风一吹动,显得鬼影重重。
云层厚重,天色阴沉,郁慈心慌得很,只想加快脚步穿过园子。一地的缤纷落花,被少年匆匆碾入尘土。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