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浔他当真是仅仅隐瞒了身份?
会否有一天,猛然发现自己陷入了更大的谎言?
虞茉不敢去赌,余光投向坐姿笔挺的少年,犹不知一切是梦是真。
“小姐。”文莺还欲劝说,可瞥见虞茉潋滟的眸光,瞳心刺了刺,终是咽了回去。
薄薄泪意浸润了黑眸,愈发清亮,然而动人的美丽之下乃是伤怀,谁人见了也会不忍。
“让我静静。”虞茉独自行至树荫下,望着夏蝉褪去的黄壳出神。
她想,赵浔既能让温家表姐三缄其口,应是来头不小。要么出自权臣之家,要么是皇亲贵胄。
倒能向江辰打听,可她暂且谁也不想相信。
他因何要欺骗自己
一路行来,分明有诸多时机可以坦白,甚至是床笫之间,待情至浓时提上一提,总好过被她猝不及防地撞破。
虞茉轻抚心口,怅然若失,不知该何去何从。
茶摊内,江辰连喝半壶润喉,见虞茉久去不回,偏过头来。身形曼妙的小娘子面色苍白,盈盈立于树下,若能绽颜一笑,便几乎与他怀揣的画卷重合。
他当即起身,快走几步:“虞妹妹,你当真无事?今日又是为何来大佛寺?”
虞茉说不出口,望着他不言语。
在此瞬间,旧时最为厌烦的诗文,从未费心去记的颂词——譬如“双瞳剪水”,譬如“惊为天下人”,一股脑涌入江辰脑海之中。
“咳。”他面色再度不争气地泛红,移开眼,故作镇定道,“我母亲很担心你,我、我也是。你可知道,每逢你的生辰,母亲便派画师去往萤州,绘一副留作纪念。不知不觉,积攒了十三副。”
“江夫人”虞茉倏地抬眸。
她曾以为,赵浔是江家人,他既知晓自己尚且活着,等同于江父江母亦不必真正担忧。
但此刻需得全数推翻。
于是,虞茉轻轻柔柔地问:“江公子如何知晓我没死,且还来了京中?”
江辰无意隐瞒,细说道:“当时,听闻你滚落山崖,我随兄长即刻去往萤州。明为吊唁,实则是查探原因。”
搜寻无果,江、温两家皆以为她香消玉殒,温太傅更是卧床不起。
可忽而有一日,温太傅向江府递了拜帖,将写有虞茉近况的密信告知江夫人。因信中交代要秘而不宣,唯温府嫡系与江氏夫妇并曾有一纸婚约的江辰知道。
“原来如此。”
虞茉认真回想,忆起彼时自己与赵浔虽有朦胧好感,但仅此而已。她一心想远离纷争,赵浔也承诺将她安顿在苍州,是以并未起封锁消息的念头。
江辰又道:“我本想去寻你,可边关起了骚乱,加之父亲伤势未愈,恐出岔子,便从萤州径直改道。”
实则,他派了二十暗卫查探虞茉去向,皆被不痛不痒地谴回。
虽有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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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江辰问:“我母亲最是忧心你,若是得空,不如随我一道回去江府?”
既搬出江夫人,虞茉便难以推拒,她也的确不想见到赵浔,思忖过后,轻轻点了头。
文莺有意相劝,却被江辰投来的眼神所震慑。
论武力,寻常侍卫岂能赢过真正在战场厮杀过的小将军。只能退而求其次,道:“日头热,小姐还是快些进马车。”
虞茉自然不会强撑,转头相邀:“那便一同坐车去江府。”
江辰吹响哨音,马儿似通人性,如若银光,疾步消失在葱郁林间。他掀开车帘,示意虞茉先请,目光扫过车辕的徽记:“这是霍府的马车?”
“我如今住在霍府别院里。”
说完,虞茉不禁猜测,难不成赵浔实乃是霍家的小世子。
可她已然见过霍源,遂又否定。
胡思乱想中,江辰在一桌之隔处坐定。他明显有些局促,但眼眸明亮,盛着直白的笑意,教人无端想起了摇尾乞食的小狗。
他话也密,闲谈道:“你不记得我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