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明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指甲扎得她手掌生痛……东窦的后花园,荷花已残。桂花余香,贴梗海棠冒出蕾来,一景过去还有一景。
女眷们嘻嘻哈哈地在花厅坐下,纷纷恭贺已育有一子,如今正怀着身孕戚氏有福气。
戚氏红着脸,不停地道谢。她的胞妹小戚氏嫁给了五***侄儿,此时和五奶并肩而坐,眉眼间笑意盈盈,显然很为姐姐高兴。
七堂哥窦繁昌的长子蔻哥儿在花厅外探头探脑。
窦昭悄悄地朝着他招手。
她上一世和三伯父走得近,连带着和三伯父家的两位堂兄窦繁昌、窦华昌两家也很熟,蔻哥儿更是她看着长大的,自然感觉到亲切。
蔻哥儿满脸兴奋地贴着花厅的槅扇跑到了窦昭的身边。
“五姑姑,”他稚声稚气地道,“安源哥让我给他找只香……”
窦昭一听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门外一直在放挂炮,孩子们淘气,常常会捡了那些没有炸开的炮竹用香烛点了玩。因挂炮的信子比一般的炮竹都短,常常会有孩子炸了手或是伤到其他地方了,特别的危险。大人通常都不让孩子玩这些。安源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肯定不是窦家的孩子,十之八、九是窦家姻亲的孩子。他们定是看着蔻哥儿年纪小,又是窦家的孩子,所以怂恿着他向人讨香烛。
“那些被人丢在地上不要的炮竹有什么好玩的?”她怎么能让蔻哥儿跟着这群人玩,哄着他道,“赶明儿五姑姑给你买一大堆炮竹就是了。今天有新鲜的秋梨吃,五姑姑给你削梨子吃,等会让素兰陪着你去林子看鸟,好不好?”
蔻哥儿的口水立刻流了下来。
他乖乖地坐在窦昭脚边的小杌子上吃梨子。
小戚氏看了就低声问五奶奶:“四姑姑说人家了没有?”
为了表示亲热,她跟着她姐称呼窦家的众人。
她的小叔子到了说亲的年纪。
五奶奶是知道的,闻言不由哈哈大笑,道:“你可说晚了一步,我们家四妹妹,可是要做侯夫人的人!”
一家有女百家求,何况窦昭已经定了亲,她并不忌讳有人看中窦昭,反而觉得这是窦昭的荣耀——姑娘家嫁了人,就如同珍珠变鱼目,耀眼的也就是这几年。因而声音特别的大,满花厅的人都听得见。
小戚氏这话问的可进可退,倒也不尴尬。又是个聪明人,凑着趣儿直道“恭贺”。
窦昭向来不是捏扭之人,笑而不语,大大方方地随她们议论。众人就更无所顾及。
“我们四妹妹也是个有福气的。要不是自小和京都的济宁侯定了亲,恐怕就要嫁入阁老府了。”二奶奶自从为邬家保媒不成,一直是块心病。如今有机会在众姻亲面前为窦昭正名,她自然是不遗余力,说话的声音一点也不比五奶奶小,“当初何家的人听说四妹妹早就定了亲,可是惋惜了很长时间。”
三奶奶娘家的嫂子就仔细地打量着窦昭,点着头道:“四小姐的耳垂又大又饱满,是个有富气的。”
“那是当然。”三奶奶和窦昭的关系不一般。当然要抬举窦昭,笑道,“你们是不知道啊,老济宁侯去世的时候,她们家姑奶奶派了人来。说要百日之类迎娶,把我们老太太气得,直嚷着要退了这门亲事。谁知道这话音还没落地,济宁侯就派自己的乳娘来,又是赔礼,又是道歉,还直说是因为家里没有主持中馈的人,并不是想怠慢四妹妹。然后中元节莲灯,中秋节送粽子。重阳节送菊花,没有一个节气落下来的,我看到是真心实意地快点把四妹妹娶回去才放心的样子。”
大家都掩了嘴笑,神色间均露出或多或少的羡慕来。
窦昭却暗暗叹气。
前世今生,魏廷瑜喜欢的,始终是她的颜色。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迷惑。
男人不喜欢女人的颜色还能喜欢什么?
难道还让他和你做知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