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清为首的那人的长相,顿时便一惊,这人大概四十多岁年纪,身体很扎实,但走路感觉很猥琐,我之所以吃惊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他的脸,这人的脸上长着很大的一块胎记,几乎覆盖了半张脸,显得颇有些诡异丑怪。我老家这里管这种面相的人叫阴阳脸,可是脸上长这么大一块胎记的,我还是头一次见。我注意到,陈孟发看这人的目光也有些异样。
张师父笑了笑指着那人对陈孟发说:“之前忘了介绍了,这个殷师傅就是我请来的这个傩戏班子的班主……”
张师父一一介绍其他人,那几个人虽然没殷师傅“可怕”,但也都长得丑模怪样的,不知道是不是演傩戏的必须都是丑人。
这个殷师傅不但长得丑,声音还难听,破锣一样,就听他哈哈笑了一声,大大咧咧说:“不用那么客气,叫我殷老五就行了,我家世代都是演鬼戏的,就因为这个,我娘前面生的四个孩子都死了,我命硬没死,排行老五。”
这人倒是挺洒脱,刚认识我们就把家底都透出来了。陈孟发有些尴尬地笑着同殷老五握了握手,这人也没用他让,松了松裤腰带,大咧咧便坐了下去。
不只殷老五一个,他们一起的这些人全部都大大咧咧的,开席以后一个个都不客气,仿佛是在自己家里面吃饭。
没吃多一会儿,殷老五突然猛咳一嗓子,“哈哧”吐了一口浓痰在桌子底下。我的眉头不禁皱了皱,一下子没了食欲,虽然我从小在农村长大,但是像这么没素养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
张师父却浑不在意,只见他笑了笑冲殷老五说道:“殷师傅,今晚就拜托你了,能不能引那个东西出来,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殷老五用茶水咕嘟咕嘟漱了漱口,咽了下去,大手一摆说:“放心放心!别说只是个原本生活在阴间的东西,就算是阎王老子来了,我也有办法引他出来!”
由于先入为主,看这人的样子,我认为他是在胡吹大气,对他说不出的讨厌。
这顿饭虽然很丰盛,但我却吃的倒胃口。饭后,陈孟发说他安排人去学校里做席面菜,然后就走了。
因为讨厌那傩戏班子,尤其是那个殷老五,我没待在陈孟发家里,也没去学校,不然的话,陈孟发看到我肯定会安排我做事,老子才不伺候他。整个一下午,我都在村里面乱逛游,不知不觉便逛到坟地这里来了。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当初刚从市里面回来的那天晚上,我所见到的那一切应该不是幻觉,而是我家人确实“诈尸”了,而导致我家人诈尸的原因,应该就是跟张师父所说的什么磁场错乱有关。
既然来到了这里,我决定再去我家那一家三口的坟头上拜一拜。当我来到跟前一看,顿时便愣了,因为我看到,正中我爹那座坟跟前,有一些草纸燃烧过后的纸灰。
我感觉很惊奇,上次我过来这里根本就没有纸灰,那这纸灰是哪儿来的?抓起一些纸灰看了看,感觉应该就是这两天烧的。朝四周望了一圈,我心里面百思不得其解,我爹没有兄弟姐妹,往上数,我爷爷奶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都过世了,也没有其他的亲戚,那这纸是谁烧的?以我爹生前的为人,村里人都讨厌他,不可能会有村民跑过来给他烧纸……
当我带着心里的疑问回到村小学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学校操场上支起了一张张桌子,戏台子也搭建了起来。一帮村民光着膀子,剁菜的剁菜,掌勺的掌勺,热火朝天忙碌着,灶底下火光熊熊,烟雾混杂着菜肉的香气,飘荡的到处都是。
今晚不止是有戏可看,还有席可以吃,因此很多村民早早的就过来了,除了到处跑来跑去的那些小孩子,大部分人都已经占到了位置,围坐在席桌旁聊天,脸上都带着兴奋。望了一圈,我望到了张师父和阿风,坐在单独给他们支的一张桌子旁。这时候,阿风也看到了我,冲了招了招手,我便走了过去。
本来想到今晚是要引那个不知名的“东西”出来,我心里有些慌的,但是见到张师父那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便安定了下来。
“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没?”我小声问。
张师父微微一笑说:“暂时没有,先坐着喝茶。”
说着,张师父端起茶壶,我急忙从他手里接了过来,“我自己来吧。”
这个阿风只是话不多,却也并不令人讨厌,我给他倒水的时候,他伸手迎了迎。刚把茶壶撂下,就听旁边一个女声道:“呀,二东子你也在呀。”
我抬眼一看,是白天过来学校的那几个女孩儿的其中一个,姓陈叫陈小红的。这个陈小红虽然长得比谢凌要差很多,但也算是我们村里的村花了,见她一边跟我说着话,一边用余光往阿风身上瞄,我心里暗暗好笑。阿风默默地坐在那里喝茶,连眼睛都不斜一下,好像一切都跟他没任何关系。
“怎么,你没座位吗?”我问陈小红。
“我……”
我坏坏一笑,用手拍了拍阿风旁边的位置说:“没座位就跟我们坐一起吧。”
陈小红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兴奋中带着扭捏,支支吾吾说:“这……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