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指上还淌着血珠,滴滴答答的砸在地上,断断续续的叮咚,叮咚声,敲得人心尖发颤,不知哪里来的寒意,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此时晴空万里,昱横站在房顶,他终于得偿所愿了,他的眼里放着光,都感觉到了自己的热泪盈眶,之前想要藏匿尸体的想法没有成功,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斩了仇聚的头颅示威,没想到意外的阻止了其他的杀戮行为,他欣喜万分,握着长刀的手在隐隐发抖,仇聚终于死了,还死在了他的手上。
没等他平复心绪,感慨万千,一道白影掠过,白衣人二话不说就拉着他下了房檐,落在了一间僻静的四合院中,他呼吸急促,鬓边还淌着汗,弑杀的表情残留在脸上,他的眉间皆是无法掩饰的戾气。
四周只是寂静了片刻,很快就喧哗起来,奔跑声,叫嚣声此起彼伏,传遍了整座临渊城,像是在惊恐,又像是在庆贺,或者是在发疯。
四合院中,昱横咬着牙,和晴无夜四目相对,眼里都是坚定,一字一句的道:“他,该死!”
晴无夜低着头,惭愧之色溢于言表:“我们从东城门进来,那里没有人,还以为都跑了。”
稍倾,昱横转过了头,眼里含着泪水,酸楚的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他现在情绪复杂:“走了大半的人,这些是没有逃脱的,仇聚从南城门杀了进来,就是要对临渊城的百姓痛下杀手。”
晴无夜的手指在昱横眼角上拭了一下,就这么一下,昱横强忍的泪水哗的都流了出来,细长的手指又顺着泪痕往下滑去,最后停在了昱横的下巴上,手指微微蜷起,把那点泪水握在了手心里,就像是把这世间所剩无几的善良留在心里。
昱横抽了抽鼻子,他的眼眶泛红,又问:“你见到一个人没,他就是深入军营,在城外逃走的那个。”
昱横问的是王猛,晴无夜一时没有回答,进城后他走的太急,路上发生的什么他只是匆匆一瞥,城中的一切都太乱了,乱的让他一时没弄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
西城门覆盆国的兵将都走完了,这是晴无夜之后才知道的,令他奇怪的是,姚自量唯独没派人围剿西城门,就这么放任杭白带着人如若无人之境的跑了。
昱横见晴无夜神色复杂,也没及时回应,他心存侥幸,又问:“你见过他?”
这时,晴无夜想起了堵在路口的壮汉,这个路口是从东城门通往西城门的必经之处,破城之前,王猛怕再有妄加国的兵进来,一路厮杀,就像一只勇猛的拦路虎,到了路口,就再没动过步。
晴无夜看到他的时候,他几乎被射成了一只刺猬,足足有几十支弓箭像钉子一般牢牢的钉在他的身上,王猛口吐鲜血的仰躺在了路口,身下的弓箭一并被他那魁梧结实的身体给压折了。
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一个妄加国的士兵敢上前看上一眼,他就算死,也拦住了这些人的去路。
晴无夜不想过多渲染当时的惨烈,无声的唏嘘片刻,声音喑哑,淡淡的道:“他死了。”
昱横也没提及之前他杀死的人,就算他手中的那把长刀不可掩饰的染上了浓稠的血迹。
晴无夜推开了一扇木门,这是一间火房,炉灶里还噼噼啪啪的烧着柴火,大锅里咕咚咕咚的烧着水,切好的食材搁在灶台一边,就像是主人在下一刻就会推门而入,开始洗菜做饭,忙碌着准备晚上的饭食,然后就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围在桌前,享受着每天都会如期而至的和谐和静谧。
此时此刻,昱横都能闻到一股菜香味,找了半天,才在一旁的桌台上看到一盆凉了的咸菜肉丁,其实早就没了一点香味。
晴无夜开了锅盖,锅里的水不多,他拿起一旁的锅勺,从水缸里舀水,把大锅盛满,咕咚声消失,他盖上锅盖,一切重归于平静。
昱横找了张凳子,坐在了桌台前面,他把长刀放到脚边,双手平放在桌面上,只觉身体有了一种倦怠感,他努力屏气凝神,只是想感觉一下还存留在这间屋里,那种阔别已久的生活气息。
就在此时,院门被推开,一个人踉跄着迈步而入,一身常服,走路不稳,看着似乎在下一刻就要摔倒在地,相当的赢弱不堪。
只见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左臂,费力的用手肘将门关上,靠着门板喘了几口气,正要走进小院时,却看到伙房里一人站着,一人坐着,顿时警觉起来,但他却没大声喊叫,或者是转身离开,还站在原地看着两人。
像是意识到了这两人是什么身份,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他自暴自弃的走了过来,昱横转了个身,还那么坐着,双肘撑着膝,面色平静,冲着他温和的道:“这是你家?”
他点头,一副木讷的模样,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
接着他神色转换的极快,用一种近乎仇视的眼神瞪着昱横,昱横依旧笑容温和,又问:“你不跑吗?”
静默片刻,他有气无力的靠着门框,一脸丧气,出声道:“活着逃不出去,就打算死在自己家里。”
昱横偏了偏头,去看晴无夜,但话是对着他说的,话里毫无情绪,轻声道:“你想离开吗?”
他一愣,眼里出现了踌躇,却还是咬着牙道:“不想。”
就算想,但他看到的,和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他,他是不能活着离开临渊城的,他想到这里,继续朝前走去,和晴无夜擦身而过时,胳膊上的血水冒了出来。
见状,昱横急忙站了起来,招呼道:“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