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又指点江山般的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弧线:“从这边,到那边,全是烈火,烧的那叫一个旺啊。”
听这话,昱竖的身体都开始颤抖了,他想起了自己被人从家里救出,回头看到的也是一场大火,就像眼前的这般,火势高涨,熊熊燃烧,大火又一次如梦魇般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韩广张像是疯癫一般开始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笑的酣畅淋漓,几乎和嗜血的恶魔简直是如出一辙,没什么两样,耸动着肩膀狂笑一阵后,他接着点指着大坑,对昱竖说:“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昱横一直警惕的注意着昱竖这边的动静,闻言立马喊道:“韩将军,他只是个孩子。”
韩广张将手放回膝头,偏过头,轻描淡写的扫了昱横一眼,嘴角上撇,不屑道:“你没见这坑里,也有几个孩子。”
昱横呼吸有那么一刻的急促,但他很快就缓了过来,他不想在这紧要关头激怒韩广张,尽量平心静气的道:“他是妄加国的孩子。”
昱横强压怒火,咬着嘴唇,话说了一半,又觉呼吸不稳,情不自禁的想要上前,却被士兵拦在外面。
这时,姚戚戚驱马赶了过来,扬声道:“韩将军,这孩子我有用。”
韩广张已经把昱竖拉到了大坑的边缘,手掌在昱竖胳膊上轻轻一拍,昱横的心剎那间提到了嗓子眼,正要作势冲过去,就见昱竖五指一松,被韩广张拉着后领子退后几步,掉落的火棍几个翻滚后掉进了坑底。
所有的人都被这场大火吸引,昱横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昱竖身边,一把抱起了昱竖,在他险险站稳的时候,急促的呼吸还在他的鼻尖持续。
昱竖双臂搂着昱横的脖颈,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坑里陡然而起的大火,响亮的噼啪声伴随着刺鼻的焦糊味,半晌后迷雾般的烟灰飘了起来,呛得周围的人弯着腰剧烈咳嗽起来。
韩广张的重点都在这场大火上,不再注意他们,昱横趁着这空隙,上前几步抱着昱竖回到了城门口,见昱竖还在回头看,把他的头强行扭了过来,声色俱厉道:“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昱竖不知是被他狰狞的表情惊吓到了,还是被越烧越旺的大火吓到了,小脸上全是恐惧,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哆嗦着道:“家里起火了。”
昱横的心沉了下去,昱竖说的是家里,戴负最后就是死于了一场大火,昱竖是从那场大火中逃出来的,戴家唯一幸存的孩子。
昱横见他发着呆,小脸被火光照亮,脸上只剩下了惊恐,昱横逐渐缓了神色,顺口问道:“谁把你抱出来的?”
昱竖此刻处于呆滞状态,这个孩子再怎么聪明,再怎么费尽心机的想要掩饰,经过如此剧烈的刺激之后,在他惊魂未定之时,还是说出了实话:“玉夫人。”
玉夫人?听到这个名字,昱横差点脱手把昱竖给扔下去,昱竖顺着他的手臂滑落,却在下一刻义无反顾的拽着他的胳膊,像是在濒死前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这次轮到了昱横失神,手腕被昱竖拽的生疼,心里还在想,怎么会是自己的母亲。
半晌,昱横才一字一句的问:“她人呢?”
戴负是在姚府出事的前几天被烧死的,如果按昱竖所说,是玉夫人救了他,那说明那段时间玉夫人也在患城,昱横是之后几天进了患城,两人就这么阴差阳错的错过了百感交集的母子相逢。
昱竖终于好端端的站到了地上,嘴里说出了三个字:“她走了。”
昱横弯下腰和他四目相对,不甘心的再问:“她把你丢下了?”
昱竖彻底回过了神,停顿片刻,实话实说道:“是,我在街上逛了几天,后来听说相府出事,我就进了相府。”
昱横不想牵绊昱竖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谎话,因为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昱竖对自己有所隐瞒也属正常,谁会对一个陌生人说自己是戴负的儿子,戴负可是大名鼎鼎姚辅相的狗腿子,孩子再怎么单纯,也会想到保命重要。
这边人多嘴杂,昱横觉得在城门口不宜多问,于是抱起昱竖,加快脚步进了城,看到晴无夜还站在城门口,昱横和他对视一眼,没有多加停留,就匆匆的朝城内走去。
昱横到了那家酒肆门口,一推门就闪了进去,刚把昱竖放到了地上,身后是关门声响起,是晴无夜迈步跟了进来。
昱横俯身和昱竖平视,郑重其事的道:“昱竖,我也算是你的哥哥,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戴负的儿子?”
晴无夜缓步到了他们这边,昱竖动了动嘴唇,还没出声,晴无夜神色凝肃,简短的道:“想好了再说。”
昱竖肩膀一缩,脚步后退,一脸畏惧的躲到了昱横的身后,昱横无奈:“你别吓着孩子。”
晴无夜二话不说,一伸手把昱竖从昱横身后拽了出来,表情依旧严肃:“你和姚戚戚认识?”
昱竖从临家城县衙回转,毫不隐瞒的和昱横说了遥祝之死,并提到了是亲眼所见姚戚戚所为,可是在临渊城外的破庙里,昱竖却表现得与姚戚戚相当熟稔,压根没有遇到杀人凶手时应该表现出的畏惧,对于这孩子行为举止的前后矛盾,晴无夜很是不解,他不愿意让一个捉摸不透的孩子整天和昱横呆在一起。
昱竖被晴无夜逼人的气场震慑到了,吓得一动都不敢动,站在原地,下意识的频频点头。
晴无夜松开了手,俯身直视着昱竖,接着逼问:“你们在庙里交谈时,说起她杀了人,是谁?”
昱横侧头去看晴无夜,当时在弥勒佛后,他们一开始以为是姚得志,可听后来的话却是遥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