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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头滚落在地,带出了一条粘稠的血流,他瞳孔骤缩,人几乎后仰,手指差点挂不住墙檐,在纷乱的嘈杂声中,他无声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凉气直蹿肺腑,冷的他又是一个激灵。
行凶之人手中挥舞着一把大砍刀,刀光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辉,这人穿着一身红衣,正是冲进来的那一群红衣人之一,正背对着院墙,应该是没有发现身后院墙上观望着的黑衣人。
黑衣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强自镇定心神,那具被砍了头的尸体已经瘫倒在地,脖子上留下一个硕大的血洞,正汩汩的流着殷红的鲜血,不远处的地上,已有数十具尸体倒地,同样的血迹满地,骇人至极。
他抽了抽鼻子,只觉周遭血腥气浓重,简直是铺天盖地的冲着他袭来,这时有个红衣人侧了侧身,好像是要侧过身,他急忙矮下了头,将脸藏在了檐后。
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人的脸,脸上虽然蒙着黑布,可还是瞄到了那双露出的眼睛。
那人皮肤黝黑,天庭饱满,两只眼睛间距很宽,眼底凶光毕露,眉心处有一粒不易察觉的小小红痣。
黑衣人觉得,这人眼角眉梢有那么一道想要藏匿起来,却怎么都藏不住的,想要掌控万物的阴戾之气。
从那半张露出的脸上看去,并无一点异族特点,完全是一张妄加人的脸,黑衣人这次能确定这些人定然不是什么异族人,可为何到了这里,却说了一口异族话。
他做了个象征性的猜测,这人兴许以前是妄加人,后来因故去了异族,学了一口异族话,这次回来,难道是来寻仇的?
这座府宅是朝中一品大员姚辅相姚自量的府邸,只是不知为何今晚守卫会如此的松懈,竟像是无人看管,也无人防御,只需爬墙就能轻松进入,而且还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
黑衣人扒着墙头瞧了半晌,目及之处,都是鲜血淋漓,许是场面太过惨烈,他不忍再看,无声的叹了口气,双手一松,脚下虚浮的跳回到了地面。
像是已经与这惨绝人寰的世界隔离开来,他无来由的松了口气,可没走几步,府内的悲戚和恸哭声声声入耳,让他的心一次又一次的揪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这位姚辅相相传不是什么好官,一路靠着阿谀奉承拍马屁上的高位,上位后不仅收刮民脂民膏,还残害百姓,在他的魔爪之下,死的人又何止上千。
如果算下他的累累罪行,将他千刀万剐和碎尸万段都不为过,但如果是冲着整个姚府,这又难免失了公允。
府内定然是有很多冤屈之人,其中不乏有本本分分的使唤丫头,和辛苦忙碌的家仆杂役,还有养尊处优,不谙世事的公子小姐。
这些人或许只知家里有着用不完的万贯家财,可供他们无忧无虑的随意挥霍,不过他听说,这些少爷小姐中,也就只有一个少爷行事乖张,肆意妄为,对下人任意辱骂,在外更是仗势欺人,欺凌百姓。
府中不止他一个公子,姚自量膝下人丁兴旺,并不是个个都如这位嚣张跋扈的少爷一般,就算他也该死,可祸不及他人。
黑衣人沿着墙无声的走了一段,墙外无人,安静的很,这时听到墙里面有人在小声说话:“辅相去哪了?”
竟然还有人活着,听这语气像是没有受到任何绑缚,应该是行动自如,他凝神听了一会,只听又有人道:“小公子人呢,好像也不见。”
随着脚步声渐远,黑衣人确定说话之人已经离开,他右臂猿猴似的搭上墙檐,手中用力,身体翻转着上了墙。
还真是没人,他四下张望了一圈,似乎只有这一段墙垛疏于看守,经过的两个人应该是过来巡防的。
再次一个翻转,他整个人轻轻巧巧的落了地,弓着腰踩着泥土走了进去,没走多远,他就皱起了眉,只觉这里古怪,鼻尖像是嗅到了什么味道,刺鼻的很,可又有些诱惑,他挠了挠头,这姚自量的相府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走多远,在几丈开外看到了四处走动的红衣人,原来防卫设在了这里,他可不想在这里冒险,因此也没进到任何一间屋,只是在外围隐秘的躲藏,不能不说现在的相府守卫滴水不漏,固若金汤,只可惜防卫的这批人,是说着异族话的红衣人。
等了一会,没发现哪里有漏洞,黑衣人只能选择放弃,却在转身离开之前,看到了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从包围圈里冲了出来。
隔得远,他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却见没有一个红衣人上前拦阻,任他行动自如,大摇大摆,更别提什么抓捕和杀戮。
又见这人的身后跟上来一个纤细的人影,身形极快,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包围圈,离开数丈之远后,身后之人出手如电,手中刀光一闪,前面那人在转瞬之间捂着脖子倒下了,连呼救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刚把那人扶着放下,却见刚才聊天的两人又折返回来,令人惊讶的是,这两人也都穿着红衣,还在毫无顾忌的聊着天,并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
黑衣人这边看的有些发懵,只觉这姚自量府中的戏可真多,好一阵光怪陆离,错综复杂,他心中跌宕起伏,一时搞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见不远处刀光一闪,紧接着又是一闪,两人的聊天声戛然而止,这两具尸体的后背都被一双纤细的玉手稳稳接住,随即轻轻放下,这次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黑衣人还没回过神来,看得好一阵瞠目结舌,这人不是红衣人之一,却也在相府中杀人,浑水摸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