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陈设跟当初没有什么差别变化,刘浩的虎头枕还摆在床榻上面,余香走过来将它拿起,却发现上面已经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余香转过身望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安贵妃,心道她应是已经好久没到这床上睡过觉了。
“我还要去给慧嫔送吃食,你要不要跟我一同前往?”萧公公见余香拿着大皇子的虎头枕望着出神,便问了她一句。心道是她愿意去便去,不愿意去在这儿等他也好,反正过会功夫他还是要回来的。
“我不去,听说慧嫔疯得厉害,我害怕。你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回来。”余香笑着对萧公公说道。
“你怕慧嫔,就不怕她?”萧公公看了坐在地上啃馒头的安贵妃一眼,觉得她现在跟慧嫔也没什么区别。
他经常在她面前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他倒是宁愿安贵妃会突然恼怒,狠狠责罚他一回,倒是也好过日日陪伴她在这儿过这疯癫日子。
可是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安贵妃都不会恼,甚至连话也不说。
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是安静的,给东西就吃,不给东西也不要。
你帮她沐浴更衣,她也温顺,不吵不闹。
比起她当初的浑身戾气,这个样子的她简直叫人绝望。
这后宫里头,争的人未必会什么都有,可不争的人必然是什么都没有。
跟着安贵妃,萧公公觉得自己未来的路,就是一条死路,全是黑暗。
“我不觉得安贵妃疯了,她很安静不是么?倒是那慧嫔娘娘,我身在兰林殿的时候,就对这位疯娘娘早有耳闻,据说是多少侍卫都时常治不住一个她,我可不敢见她。”这话其实可是说对了,她就是不敢见她。
一旦见到了慧嫔,保不齐她会如何出卖了自己的身份,可现如今她又没想出威胁慧嫔的办法。
所以,对于慧嫔,她所采用的原则便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
“行,那我自己去了,你在这儿乖乖等我别乱跑,这储宫里面虽然主子不多,可奴才却不少,那些兔崽子见到你怕是要欺生。”萧公公这人不错,起码短暂接触下来余香是这么觉得的。
余香温顺地点头,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乱跑,还催促萧公公快去快回。
萧公公无奈一笑,摇了摇头,走出了关雎殿。
见萧公公走了,余香连忙蹲到安贵妃面前,双手抓着她的胳膊,摇晃着道:“安贵妃,你看看我,你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安贵妃盯着余香的眼睛,一脸茫然。
“你现在是什么都记不得了吗?可记得太子,可记得刘浩?”余香的神情十分紧张,她觉得此时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假如安贵妃是装疯卖傻,又或者是她的脑海深处还记得什么,那这时候将其问出来,便再好不过。
“浩儿做太子了?”安贵妃忽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询问余香。
余香见这话题终于能够引得安贵妃开口,连忙顺着她点头,继续跟着说道:“对,浩儿做了太子,皇上封他做太子了。”
“那这么看来,我就是皇后了。我什么时候做的皇后,怎么想不起来了呢?浩儿是太子,我是皇后。”念叨着,念叨着,安贵妃忽然仰头大笑,那声音尖锐的令人毛骨悚然。
笑着,笑着,安贵妃突然脸色大变,紧紧抓住余香的手腕,那纤长的指甲几乎要扣进余香的肉里去,她黑着脸问道:“你是谁?你是谁派来的?”
余香吃痛,但又不愿轻易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于是马上接话道:“萧丞相,你还记得萧丞相吗?”
“萧丞相的人?呵,那你完了,你跟你的主子都完了。当年的那笔钱没收买了我,也没收去浩儿的命,倒是要去了你的命。报应啊,真是报应。举头三尺有神明,我逃不过去的事情,你也逃不过去啊。”安贵妃果然是疯了,她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让人根本没办法在其中听出什么真相。
她一会大笑,一会大哭,时不时还不停鼓掌为自己叫好,现如今的这幅模样,真是没办法叫人联想起当初的她。
怎么会变成今日的样子呢?无论如何也不该如此啊。
看来她的确当初是知道些什么的,不然不会在自己提起萧丞相时,她便突然脸色大变,喜怒无常。
但是她口中说的那笔钱,到底是什么钱?
难道说萧丞相谋害刘浩,并不仅仅是涉及到皇位继承的恩怨,还跟一笔钱有关?
多少钱能够买得来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