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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氏经营西南多年,盘根错节,绝不会被一个年轻皇子仅凭冲劲就揪出重大错漏,因此戴申祥对即将到来的巡查安之若素。
萧彦见她眉头深锁,劝道:“都是朝堂之事,母亲居于内宫,还是不要过问,安心养病为宜。”
良妃便笑笑,换了话题:“皇子之中你最年长,如今是不是该放眼看看哪家的女儿宜室宜家?”
萧彦敷衍道:“此事不急,娘亲还是先养好身体再操心吧。”
良妃立即摔下脸道:“为何不急?你还想再多赎几个小倌回府里?”
一句话堵住萧彦的嘴。他无话可回,便左顾右盼道:“怎么不见阿晴?”
良妃道:“我怕过了病气给她,叫她呆在自己住处不可过来,抄写女经女德,好叫她收心定神。她已不小了,还是得留意合适的夫婿人选才是。”见萧彦走神,不满道:“你在宫外若觉哪家青年不错,大可为她留意。”
萧彦打着哈哈:“还得阿晴自己合心意才行。”
良妃自然地笑:“她个小丫头哪会识人?你若需要拉拢哪家,只管告诉我,我便让陛下将她嫁去。”
萧彦听得不舒服,试图玩笑岔开:“朝中值得费劲拉拢的就是几个老头子,难道也把她嫁去?”
良妃不假思索:“若是他们没有儿子可嫁,阿晴嫁去续弦也可,只要对你有助益。”
萧彦脸色淡下来。尽管前世已有察觉自己母亲温淡外表下热衷权势,但此言仍让他意外,继而按捺住怒气,开解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投靠
恭王府为良妃娘娘寻医的风声刚一放出去,王府角门门房处便急吼吼跑来个青年:“在下是医者,在下想为王爷效力!”
门房小厮瞧他年纪轻轻,个子虽高,人却瘦削;虽是浓眉大眼,但衣着陈旧,举止也小家子气,便白眼翻他:“咱们王爷是给宫里娘娘求医,你个江湖郎中掂量掂量自己,有那能耐么你?”
这青年一点脾气没有,低眉顺眼地陪笑:“烦请您老去通报一声,在下确有真才实学,若是不信,只管叫宫中掌事的御医考核在下,绝不敢糊弄王爷。”
门房小厮见他说的玄乎,嘟囔:“你若是来招摇撞骗的,待会连累我被罚,我回来必得大拳头伺候你的。”
萧彦听了通报,微微一笑:“请进来。”
待人走近,乐孟撒眼一瞧,呦,这不是之前在一半馆蹭茶水的那位嘛,据说为了折翼花光了钱财、连棉袄棉裤都典当了。当即小声提醒自家主子:“这个人可不能入府,他……去过一半馆,似乎与折翼公子不清不楚的……”
只见萧彦摆手,抿了口茶,能看出来心情不错。
乐孟心里犯嘀咕,前日谢小将军辛苦偷摸爬墙进来,你成天阴着脸;今日另一个情敌敢直接从大门进来,你倒挺高兴。
顾行远第一次踏进皇子居所,九进宅院,走了半天还没走到,只觉入眼皆是富贵,战战兢兢,还没走到萧彦跟前,人已开始犯晕乎。抬眼一瞧,恰巧微风拂过帘幔,明堂前梨花木案边端坐着一位身着紫袍的年轻男子,气度雍容端庄,面容俊美高贵。
原来世间真有神仙一般的人物!顾行远心道,不由得自惭形秽起来。
勉强保持清醒,躬身行礼:“草民顾行远,参见王爷。”
见他说完一句便没了下文,萧彦亲切地笑:“顾先生不必多礼。本王母妃缠绵病榻,宫中御医束手无策,因此本王希望寻得民间贤士,治愈母亲。听闻先生自告奋勇而来,不知先生从何而来、师从何处?”
顾行远如实道来:“本是首阳寒门人士,自幼家门凋零,到后来亲人故去、仅剩我一人,故而弃文从医,师从归云山中医者。家师隐居山中,不愿透露姓名,还请王爷见谅。”
乐孟便质疑:“如此说来,没人能证明你的来历和资质?你年纪轻轻,宫中名家御医都瞧不好的病你能看?”
顾行远有些局促,但还算有条不紊:“草民身份自是登记在良民官册,可供查验;至于医术,家师准许我出山,想来是认可我的。非是草民卖弄医术,眼下一看王爷,便能知王爷身心微恙,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乐孟闻言,立即紧张起来,忙道:“那你快说啊!”
顾行远眯起眼睛,又仔细盯盯萧彦,便老老实实道来:“王爷虽是端坐,但实则小臂支撑扶手借力,且眼睑微肿,可见腰酸微虚。”
萧彦正在喝茶,喉头一动,几乎噎住。
未及阻拦,顾行远又说:“王爷屋内虽燃过松针香,但仍能依稀闻见男子精气,可见王爷近日于房事上未加节制……”
乐孟一脸黑线,忙道:“行行行,你且说说,还有别的不妥吗?”
顾行远认真道:“确是没有的不妥。只是纵欲伤身,王爷虽是年轻,但也不可忘养精蓄锐……”
“行啦!”乐孟几乎要用吼的:“你这人,怎么什么都敢说?!王府岂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再不闭嘴,拉出去砍了!”
顾行远唬得一跳,怂怂地辩解:“古训不能讳疾忌医,草民身为医者,只是尽到职责、言无不尽而已。且草民还没说完:王爷屋内尽是金石砖面,性质寒凉,若是常在地面行房事,激烈体热之时寒邪最易入侵,对身体不利……”
“啪!”茶盏扣在桌上,萧彦终于也忍不下去:“——拉出去砍了。”
顾行远吓得要哭,膝盖发软,本能地想跪,但死命撑住:“王爷饶命!——行医讲究望闻问切,草民目前只是望和闻而已,若让草民问询您症状、再为您切脉,定能说的更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