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的厢房还点着油灯,洛达偷偷摸摸溜过去,准备把今天藏的那几株草还给沈奕。
毕竟沈神医哭得怪可怜的。
他刚溜到屋外,准备推门而入,便听得屋内传来谈话的声音,洛达悄悄戳开了窗户纸,透过窗户朝内看。
殿下怎么会在这儿?
视线范围内,谢异书歪在桌案边,手搁在软枕上,沈奕垂着头,正一边任劳任怨地给殿下上药,一边啪嗒啪嗒掉眼泪。
谢异书有些不耐烦:“行了!你的损失阿竹都记下来了,本王会赔你的!”
沈奕一愣,说哭就哭说笑就笑,激动道:“真的?你要是诓我你不得好死!”
谢异书踹了他一脚:“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不得好死。”
沈奕还是信的。
他不说话了,给谢异书手腕上好药,就要轰谢异书走,谢异书略顿了顿,开口道:“明日让你看病,主要不是看腿伤,是……”
沈奕正在收拾药箱,闻言接过谢异书的话:“知道知道,你想让我给他把脉,看看他身上的毒对吧?”
“……嗯。”
沈奕扯过衣袖擦干净自己脸上的虚假的泪痕,有些不怀好意地踢了踢谢异书的衣摆:“我说真的,这人除了长得帅点,好像也没什么优点了吧。你对他这么上心,以前关系很好?”
谢异书略微一滞:“没有,本王和他的关系向来不怎么好,以前在国子监,一月都说不上十句话,说得最多的话可能是找他借笔借纸,哦,还有借作业,本王以前和他是同桌嘛,他这个人虽然话少,好胜心强,但在某些方面还挺好说话的。”
沈奕有些惊讶:“那你还为了他把老子的命根子都拔了?你们关系既然不好,他是死是活都和你没关系吧?”
谢异书蹙眉:“还是有点关系的。”
他试图剖析了一下自己的内心:“顾子言小时候挺可怜的,后来不可怜了,还强势得讨人厌,但如今病成这样,又显得可怜兮兮的。你知道,本王绝不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但他一惨兮兮的本王就心头难受。即使是十六七岁最讨厌他的那几年,也是这样。”
沈奕心头咯噔了一下,觉得谢异书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犹豫道:“……那要是我还没研究出解药,顾子言就病死了呢?”
?
谢异书像是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性,眼神显而易见地茫然了一瞬,沈奕喉间滚动:“不是没这个可能,我实话和你说,我那天就看出来了,他现在这个状态,很可能坚持不到我把解药搞出来。”
谢异书凝固了片刻,说出的话蛮不讲理:“他现在能说能笑的你都救不活,那你就别怪本王去砸你的招牌。”
“你很不想他死?”沈奕眸子微眯:“但他可是奸臣哎,他要是真死了,你皇兄的江山恐怕坐得更稳吧,你小子胳膊肘往外拐啊。你救了他,你就不怕他哪天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