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海宝儿和第五知本脸上的愁容迅速收敛,喜盈于面,“如此甚好!东莱危机暂时得以缓解!他们何时动身?”
“就在今日!”武承涣回答。
海宝儿手托下巴,眉头微蹙,双眸凝视着前方,心中纵有满腹疑虑,却也暂且隐忍不发。良久,他抬眼看向武承涣,开口问道:“你打算何时前往丁氏提亲?”
武承涣并未即刻直面回答,而是面色肃然,双眸黯淡,陷入沉思。片刻后,他抛出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海兄,我始终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父皇钦定我与丁氏联姻。我们兄弟九人,已有四人成年,太子自是不提,可二哥、四弟他们,亦完全可行,为何偏偏是我?”
海宝儿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同样冷不丁问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那你可有倾心的姑娘?”
“倾心的姑娘?”武承涣先是一怔,随即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缓缓回道:“那倒还没有。兄弟我向来胸无大志,只盼着太子即位后,能做个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逍遥王爷。然而,倘若与丁氏联姻,那无异于引火烧身,定会成为天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得安宁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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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本不该对海宝儿讲。
可武承涣心中郁闷至极,犹如巨石压胸,实在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海宝儿双手叉腰,绕着武承涣踱步,将他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睛瞪得浑圆,满脸写着“活该”二字,撇了撇嘴道:“涣兄,咱们相识许久,我还从未见你今日这般怪异。与丁氏联姻,那可是陛下的旨意,金口玉言,岂容违抗。依你之见,陛下此举究竟有何深意?”
武承涣双眉紧蹙,如两道墨染的山峰,轻轻叹了口气,右手不停地摩挲着下巴,眼神中透露出迷茫与困惑,喃喃道:“我也捉摸不透,只觉得除了为我铺好后路的同时,大概是想让我拉拢丁氏,为朝廷效力吧。”
一旁的第五知本斜倚在靠背,歪了歪头,脸上神情复杂。他似乎也有所察觉,只是觉得二人的谈话自己不便插嘴,便只是坐在一旁,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浅笑,一声不吭。
海宝儿双手一拍,提高了音量接着追问:“那涣兄接下来有何打算,总不能违抗圣意吧?!”
武承涣在屋内来回踱步,沉思片刻后,无奈地耸耸肩,愁容满面地说:“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也别无他法。不过,你倒是替我分析分析,除了我刚才说得那些,父皇是否还有其他的意思?”
海宝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哀叹一声,“自古帝王家务事,何谈幸福与满意?一切都是为了权衡罢了。”
权衡?权衡什么?
武承涣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停下脚步,目光紧紧盯着海宝儿。
海宝儿双手背后,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警惕站岗放哨的今日见、明日见和不如不见三个兄弟,又听见旁边的院落内传来优美动听的琴音,缓缓说道:“涣兄啊,自古帝王最看重的便是权力与平衡。你好好想想,权衡的对象,无非就是权衡国与国之间的利益纠葛,家与家之间的势力消长,兄弟与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父亲与儿子之间的信任猜疑。陛下此举,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权衡各方利弊后的决定。至于其中深意,想必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才对。”
武承涣听了海宝儿的话,若有所思地坐到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后,又缓缓起身:“海兄,我想我应该是明白了,这就告辞了,明日一早,我来接你,一同前往丁府。”
武承涣离开后,第五知本这才悠悠地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探寻:“今日太子就要启程前往平和参加‘进皇大典’,你是在担心太子去平和的途中会有意外发生,遭遇不测,对吗?”
海宝儿没有半分隐瞒,他双手一摊,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直言道:“没错,九爸。太子代武皇赴平和,虽说有三万舟师一路守护,可在那浩渺无边、茫茫无际的大海上,变数丛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况且,今日这武承涣着实奇怪,他眼神闪烁,言谈间,句句不离将来的出路,实在蹊跷。”
“但愿你方才的那番话,能够让他幡然醒悟吧。”第五知本目光灼灼,追问道:“那你是从何时开始怀疑他的?”
海宝儿嘴角一扬,呵呵一笑,眼中精芒闪现,“若说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那应该是从踏入武朝的第一天,就已经心存疑虑了!”
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胆子,竟敢把手伸向舂陵军和典签卫?还有谁有这么大本事敢派人打伤了大哥江鞘?
海宝儿思来想去,除了这位深藏不露的三皇子,他实在是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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