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钰作为主家仍有管理不当之过,问及裴氏航渡引调度职责之时,裴清召憋得脸色青白,最终不得不开口承认,裴家万事,自然由家主做主。而裴钰已经在刑庭“受过”三日,便无另外责罚。此外的责罚对于裴氏而言便也就无关紧要了。
裴钰当日稍晚归家,在刑庭住了三日,自然脸色不太好,府中族医早已候着了。
裴清召看着裴钰面色苍白,衣物略显脏乱,不由默了默。这几日,裴氏祖地也派人前来询问裴钰入刑庭一事,若是他带人受过一事坐实,祖地各族老定不会放过裴清召。
再者,裴钰受了刑庭之过便是对外认下他对航渡引的调度之权,这航渡引如今对裴清召而言便是块烫手的山芋,再拿捏不得。
念及此,裴清召拿出一枚墨玉打制的令牌,躬身献上。
裴钰见此,将裴清召扶起,“二叔这是做什么?”
裴清召浅笑道:“这枚调令我本也打算找个时机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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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钰微微叹了口气,才令阿七将调令接下,原本裴清召还想多说几句,却见裴钰脸色着实不好,立刻便命人去将族医开的方子抓药熬来。
“你先去好好休息,别的改日再说。”
待裴钰离开,裴清召神色中多了一抹冷凌之色,他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如看着悬崖之上的青腾,稍有折断便会掉落万丈深渊。
裴钰虽得了这家主之位,但却如空坐宝山,并无多少实权,如今有了航渡引的调度权开了先例,族中各人便该逐个交权了。裴钰倒是因祸得福。
“二爷,莫气。”此时,裴清召身旁的一谋士走上前来,宽慰道:“九公子这身子不足,不是可享天福的相,这裴家还是少不了您的。”
“放肆。”裴清召故作恼怒,“这样的话被旁人听去会做何想?”
那人立刻配合地低首称错,不敢再说此言。
“听说长姐来了书信?”
“是,殿下还派人送了些书简给九公子。”
裴氏老家主膝下长女裴妙音,替央国出使西州,嫁与彼时的西州王次子,先王与长子皆因意外过世,王次子登位,所以她便成为如今的西州王后。
裴清召叹了口气,“大姐向来疼阿九,对绍儿他们她倒是不闻不问。”
“殿下丧子那年,九公子曾去西州待过一段时间,自然情分不太一样。”
“算了。”裴清召罢了罢手,无意再提此事,转身离开了前庭。
次日,帝宫得知裴钰入刑庭一事,派人前来询问,虽是安慰人的话,但却直指裴钰年少持家难免有所不足,应当多向长辈请教,言语间又提到了裴清召。
皇帝这话明面上是在宽慰,实则却是在抬裴清召,替他在族内找回颜面,裴钰如何看不懂。
应帝有一美人,貌若天仙,身若无骨,深受皇帝喜爱,而此人便是裴清召进献。派人以色媚君,是清流文士所不耻,因此此事只有极少数人知晓。裴清召便也是在那时与应帝搭上了关系。
这个美人也打破了裴氏多年中立不媚皇权的立场。
谢过皇恩,裴钰对裴清召道欲往西州一趟,“家中之事便有劳二叔了。”
“这么突然?”
裴钰浅笑道:“姑姑来信道,圆觉大师撰写多年的文典即将出世,我欲前往第一时间拜读。”
裴钰对学识之上的追求甚高,多年未变。他装作没看懂裴清召眼中的喜色,顾自垂首后离开了。
刚得航渡引的调度之权,裴钰可谓距离裴氏族兵的军印又近了一步,但他却在此时选择去那偏远的西州,亦是表明裴钰此人无心于权势一事,这对于裴清召而言便是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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