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子商觉得我还能重得父皇的宠信?”
顾炀闻言一怔,抬眼看到萧显宏眼中阴霾之色,心中一跳,连忙正色道:“当然,殿下不过是一时蛰伏,朝中起起伏伏之事常见,只要殿下好好筹谋,定能恢复以往威势,让其他人不敢小觑。”
“子商就这般信任于我?”
“当然!”
顾炀想也没想便神色肃穆道:“微臣本是庶出之人,不得长辈看重,若无殿下提携,又怎会有今日风光,微臣对殿下恩情铭于心,定会竭尽全力帮助殿下夺得储君之位,以报殿下恩情!”
萧显宏呵了一声,像是被他的话取悦,脸上浮现笑容,只是在顾炀看不见的角度,却只看得到目光森寒。
陈品云闻言在旁笑道:“顾大人对殿下之心可昭日月,难怪殿下事事都与顾大人商议,还与老臣言说,眼下的官职委屈了大人,想要送大人更进一步。”
“将军言重了,子商不求高官厚禄,只求能助殿下一臂之力,便已足够。”
“好,好,顾大人果然忠义!”
陈品云抚掌称赞,然后开口问道:“眼下殿下处境艰难,顾大人可有什么建议?”
顾炀闻言抬头,看了眼身前三人,见他们脸上都没有异色,就好像刚才萧显宏如同试探他的那些话,当真只是因为被其他人气急之后随口一言,他这才松了口气,面上恭敬的对着萧显宏说道:“殿下可曾想过,难民暴动之事,左督道使蔡衍也曾涉及其中,可陛下为何独独对殿下震怒,更下旨要斩董坤,对原本富有监察之责的蔡衍却只是训斥了几句,便轻易放过?”
萧显宏皱眉。
顾炀沉声道:“那是因为陛下知道,蔡衍是襄王之人,襄王出身不高,无外戚相助,并无太大能力威胁皇权,可是殿下却不同。”
“殿下手握工、兵两部,又有陈将军和董将军辅佐,前些时日,皇后娘娘更是做主,将陈五小姐嫁给了户部左侍郎之子,陛下本就生性多疑,怕是对殿下与娘娘早有不满之心,所以才会借机发落,其中未必没有警告之意。”
“依微臣之见,这几次的事情虽说都是出自四皇子与襄王之手,但其中未必没有陛下暗许,殿下此时要做的,绝不是与四皇子等人争抢,而是想办法让陛下明白,殿下从未有不臣之心。”
萧显宏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老三他们,算计蚕食我这些年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人手,将手中权势拱手让人?”
“当然不是。”
顾炀开口道:“想要争夺储君之位,若无权势岂不是受制于人,只是眼下殿下已被陛下所怒,不宜冒进,殿下不若后退一步,暂时将那些东西交予旁人保管,只要不落入四皇子等人之手,殿下未必就没有重新夺回之日。”
萧显宏仿佛被他说动,目光微闪道:“朝中老三、老四权势日大,又有谁敢在此时跟本皇子联手,横插一脚,与他们抗衡?”
“殿下觉得,七皇子如何?”
“老七?”
顾炀点点头,神色镇定道:“七皇子出身虽然不低,但越妃和越翊伯都是性情平和之人,对朝中之事素来不愿插手,七皇子又从无争夺储君之心,如今四皇子和襄王都恨不能将殿下连根拔起,殿下若想自保,为何不与七皇子联手,若能得他帮衬,殿下未必不能和四皇子两人抗衡。”
“七皇子也是皇室中人,又无甚能力,殿下可将手中之势暂交七皇子手中,待到帝心平复之后,想从七皇子手中重得这些,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而殿下此时主动从朝中抽身,定能让陛下疑心尽消,再加上有皇后娘娘在宫中帮衬,殿下何愁不能重得帝心?”
萧显宏听着顾炀侃侃而谈,仿佛一心都只是向着他,他面上虽然不显,眼底却闪过抹寒光,开口道:“子商说的有些道理,那除此之外呢,子商觉得我接下来还该如何去做?”
“殿下需要尽快出手安抚难民,陛下既然因此事恼怒殿下,只要难民安置妥当,再想办法将之前的事情推给其他人,陛下自然不会再追究殿下过错。”
“除此之外,还有娄永康那处,方才他们所言虽有过错,但却并非毫无道理,冯蕲州此次前往临安,也不知到底查到了什么,若是到时候真的让娄永康开了口,怕是会对殿下不利,还望殿下早作决断。”
顾炀根本就没察觉到萧显宏眼底森寒,眼见着他对拉拢七皇子之事动心,心中雀跃之时,忍不住重提娄永康之事,只要萧显宏对娄永康动手,七皇子便有了机会。
不仅能得到大皇子手中所有权势,还能彻底除掉大皇子!
之后萧显宏显示出来的,对他的提议十分心动。
顾炀极为熟悉萧显宏为人,知道有些事情他只能稍作提议却不能过分参与,否则过犹不及,太过殷切只会引起萧显宏和陈品云等人起疑,而且萧显宏虽然信任他,可他最信任之人还是陈品云,不管如何,娄永康的事情他必然还要与陈品云和董年之商议之后方才会行事,所以顾炀又与萧显宏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借机告辞离去。
当他走开一段距离之后,身后就隐约传来陈品云和董年之的声音。
“殿下,那娄永康怕是不能留了。”
“娄永康手中有太多不利于殿下的东西,若是真让冯蕲州顺藤摸瓜找了上来,殿下处境只会更加危险。”
萧显宏显然有些迟疑:“可是如今娄家里里外外都是老三、老四的人,一旦动手被人察觉,岂不是让他们抓住把柄?”
“可若不动手,那娄永康始终是祸患,殿下虽拿下了娄永康的儿子威胁于他,但却并非长久之计,一旦冯蕲州手中真的有实证能够证明沧河水灾贪污案中,娄永康参与其中,到时候娄永康为保住娄家其他人,定会将殿下吐出来,与其如此,倒不如早早将他除了,虽说冒些风险,可总好过留在那里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