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刘公公花容失色,难为他一把老骨头还颠颠跑来,挡在薛霁卿面前。
无怪他如此慌张,他和薛霁卿在养心殿好好的,谢时鸢忽然就闯进来,走到龙椅那边,提起拳头朝薛霁卿脸上砸去。
那一拳的狠劲儿把刘公公的魂都吓没了。
薛霁卿的头偏向一侧,嘴角裂出血痕,他抬手制止刘公公,毫不反抗,只是略微疑惑问:“谢卿这是做什么?”
谢时鸢瞧着他无辜的姿态,怒气更上心头,他忍无可忍,扯着薛霁卿的领口吼道:“你说护他周全,你就是这么护的!?”
薛霁卿眼帘微垂:“留春宫出事了?”
“你去看看人现在成什么样了!”谢时鸢咆哮,胸膛起伏不定,一双眼睛凶恶得要吃人似的。
可见人伤得不轻,薛霁卿察觉到这个信息,嘴角微勾,随后平静地往后一靠,什么也没说,只是好整以暇望着谢时鸢。
刘公公在一旁急得直冒汗。
谢时鸢抓着薛霁卿的手蓦地顿住,他脑子里闪过一道思绪,犹如惊雷撕破漆黑的长空,明白了什么,他低声问:“你早就知道?”
是了,留春宫明里暗里,遍地都是他的人,想飞进去一只苍蝇都很难,如果没有薛霁卿的授意,旁人怎么会轻而易举潜入。
薛霁卿半挑眉梢,缱绻直视他,谢时鸢看着他这副温柔其表样子,只觉得胆寒。
谢时鸢将前因后果缕一遍,闭了闭双目,说出自己的猜测:“想杀宋忱的是太后,你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是吧?”
薛霁卿承认得十分爽快:“是。”
难怪,难怪把宋忱接进宫,还蛊惑他的心智。谢时鸢的手又攥紧了,他的嗓音犹如九天上的冰,又冷又嗜血:“我真没想到你如此不择手段,拿他的性命作局。”
薛霁卿听着他的评价,眼皮微掀,浅笑道:“宋尚书的立场摇摆不定,朕只是想推波助澜而已。还有件事,谢卿也误会了。”
谢时鸢死盯着他。
“宋侍君对朕如此好,朕可舍不得要他死。”薛霁卿抬手朝暗处轻轻一挥,那里便走出个暗影,俯在薛霁卿耳边禀告着,片刻后重归黑暗。
他轻叹一声:“谢卿,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我的人也随时准备着,谁让你偏偏在那时候闯留春宫。如果不是你让他们乱了手脚,想来宋侍君就不用白白挨那两刀。”
谢时鸢听罢,额角微微一抽,他浑身气血上涌,恨不得将薛霁卿碎尸万段。装什么好人?前面几天不让他来,昨夜又松了口,他来留春宫明明都是薛霁卿计划好的。
什么乱了手脚,倘若他真坏了事,那些影卫长了嘴难道不会告诉他?难道不能把人先救下来?
这明明就是薛霁卿想看到的局面。
谢时鸢的手指捏得咔咔作响,刘公公眼睛都瞪圆了,胆战心惊。
薛霁卿依旧没有动,他在谢时鸢手里,看似手无缚鸡之力,没有反抗的余地,实则满身反骨,每一个松弛的眼神都是挑衅。
谢时鸢忍了又忍,最后把薛霁卿狠狠往椅子上一抛,怒骂道:“卑鄙无耻。”
薛霁卿不见一丝狼狈之色,他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衣领的灰尘,继续刺激他:“对了,上次在国公府,你给宋侍君的吊坠朕看到了。多亏了谢卿那一出,才让太后以为宋忱不会再离开皇宫,决定对他动手。”
他眯眼轻笑:“谢卿,你可是帮了大忙呢。”
谢时鸢喉咙深处一片腥甜,身子颤抖着:“够了薛霁卿。”他好半天顺平气,“这回尚算我自己没保护好他,我忍你一回,若有下次,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薛霁卿笑了笑,见好就收。
谢时鸢冷冷瞥了他一眼,随后别过身子,僵硬道:“他受了好几处伤,方才昏迷着,现在该醒来了,你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