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霜趴在床边,刚刚才坐起来,急声问:“你怎么把人带回来了?我没事,不用治,你快把大夫送回去!”
任邈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哪里会听她的:“姐,你都病成那样了,就让他看一眼吧!”
他不出来还好,一出来从暗处走到任霜眼皮下,一身行头让她看得一清二楚。
任霜不可置信,带着怒气质问:“你怎么穿成这样?你今晚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任邈一僵,不敢让她知道,避开这个话题,闷声道:“先别管这么多,先让大夫看看你的病。”
“你去戏班子了?任邈?”任霜抿唇固执地问,一双美眸沁出泪来。
任邈一把将头冠捋下来,气鼓鼓的,看似硬气,但说话时又小心翼翼看着他姐的脸色:“对,我就是去戏班子了。爹娘都不在了,只有我们相依为命,我早就说过我不要读书,我要出去赚钱和你一起养家!这样你就不用那么累了,难道不好吗?”
“不好!”任霜毫不犹豫反驳,“我赚钱就是为了让你念书,将来出人头地,不受人摆布,你怎么……你怎么能自甘堕落呢?!”
他们争执时,宋忱几人只能在一旁看着,插不上话。
他看见任邈眼睛红通通的,一点也不赞同任霜的想法:“什么叫自甘堕落?姐,我们同一天同一刻落地,你也没比我大多少,你做得的,我为什么就不能?”
说着说着哽咽起来,“你整天就让我念书,念书难道比性命还重要吗?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爹娘走了,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任霜本来还想说什么,听到这话,沉默了。
任邈擦擦眼睛,把楼观雪请到前面。
任霜心中有动摇,但顾虑的东西太多了。她抓着被子,眼神黯然,对楼观雪说:“我想你也看到了,我没多少钱,就算你帮我看了病,我也没有多余的报酬给你。你不用……不用为我浪费时间。”
楼观雪在两人争执时一直没说话,只等任邈和她说完,她没那么抗拒了才道:“无妨,我今日看病不收费,你且让我看看便是。”
任霜愣了愣,看了眼弟弟和宋忱,得到肯定后,才迟疑着伸出手腕。
宋忱这下把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疤看得更仔细了,脸色不太好。
就连楼观雪都皱起眉头:“姑娘,你这些伤?”
说起这个,任邈气得身子都在抖:“就是被那个老东西打的!”
宋忱忍不住说:“无故虐待工仆是犯法的,就算卖身契在班主手里,你们也可以去官府告他。”
他这么说,也想过姐弟二人想过这层,兴许也做过,可班主仍然为非作歹。他想了想,问:“还是说官员不管事?”
任霜摇了摇头:“我有不得已之处”
没有解释太多,宋忱便去看任邈,谁知竟然他也低下了头,似乎对不能告发班主的一事默认了。
还有些疑惑时,楼观雪贴上她的手腕:“还请姑娘先躺下,冒昧了。”
这下大家都安安静静了。
许久,楼观雪收回手。
任邈紧张兮兮问:“恩人,我姐姐怎么样啊?”
宋忱看了看他,也很关注。
楼观雪朝后方一望,像在寻找什么,任邈眼疾手快拿来纸笔,他接过来写了张方子,解释道:“令姊的喘症确实凶险,好在你求医及时,治愈不是什么大问题,二位无需忧虑。”
任邈这才放下心,顿时喜上眉梢:“那就好那就好,谢谢大夫,谢谢恩人!”
楼观雪现在手里没有药材,但这姐弟两确实可怜,他想了想,掏出几粒碎银子:“方剂上用到的药物都是寻常药,药铺里价格不高,这些钱应该够了。”
姐弟两大惊,任邈先反应过来,赶紧捡起银子还了回去,诚惶诚恐:“使不得恩人!您帮我们看病已经是大恩大德,怎么能再让你为我们破费!您快把钱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