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子是御前大总管孙进忠的徒弟,世面是见过不少的,他不可能轻易在万寿节之上失态。
这明显是出大事了。
大殿气氛立即紧绷,昌平帝忙喝道:“有何事?还不快快道来!”
小张子哭丧着脸,“陛下,太子妃在前来太和殿上的路上出了意外,如今已抬回清宁宫!”
他还领了一个小太监回来,话罢,立即侧脸看向对方。
皇太子高煦已经“腾”一声站起身,大殿之上,落针可闻。
另一个小太监正是清宁宫遣来报信的,人十分机灵,不等皇帝再次开口询问,立即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般倒了出来。
无缘无故出现并泄露的桐油,成为他叙述的重点。
大殿上登时哗然,太子妃怀的皇嗣,正经的嫡出皇长孙,竟然有人敢乘万寿节谋算?
不少人的目光,立即扫向最大得益者,皇后及魏王陈王母子。
不过,皇后母子早有了心理准备,面上表情恰到好处,昌平帝看过来时,也未见破绽。
须发皆白的内阁首辅王瑞珩忙站起,拱手对皇帝道:“陛下,请速速遣御医为太子妃娘娘诊治。”
他是三朝元老,鞠躬尽瘁大半辈子,皇帝一贯礼让三分,因此说话虽恭敬,但到底少了几分谨小慎微,紧接着又说:“陛下,您要彻查此事啊!”
王首辅捶足顿胸,这个对大周朝忠心不二的老臣,是很期待东宫嫡子降生的。
这事当然得彻查,昌平帝立即下旨御医速速赶到清宁宫,随后让禁卫军封锁现场,锁拿一干有牵扯之人,立即彻查。
高煦拱手,“启禀父皇,儿臣欲折返清宁宫一趟。”
张德海早已悄悄打了个安全的手势,不过他面子功夫极佳,温润的笑意收敛了,剑眉微微蹙起,显然对自己的骨肉还是在意的。
昌平帝颔首,“赶紧去吧。”
高煦谢了恩,立即出了太和殿,登上轿舆,折返清宁宫。
再说纪婉青那边。
奔去太医院那拨人到了位,小太监一进门拽住太医的手,气喘吁吁道:“快,快,太子妃……”
他话都无法说全,但言下之意大家都懂了,加上这副焦急模样,太医院当值太医们心头登时一凛。
院正陈太医立即道:“赶紧的,都到清宁宫去。”
一行人赶紧提了药箱,紧赶慢赶往清宁宫方向奔去。
到了后殿正房后,门帘子撩起,入目就是内殿兵荒马乱,以及榻上太子妃捂住高耸腹部,蜷缩着身躯一脸疼色的模样。
诸人心头巨震,大叫不好。
刘太医已一马当先,直奔榻前。他一贯负责东宫的主子们,太子妃孕后也是他跟进的,最熟悉情况,诸同僚默契让开。
纪婉青这模样当然是装的,被太医们看见后,目的达到了,梨花立即上前放下锦帐。
诸太医多年过半百,但男女大防还是需要的,方才因为慌乱“忘记”放下锦帐,现在当然不能继续下去。
纪婉青被背对同僚的刘太医遮挡,两人迅速交换一个眼色,她微不可察点了点头,示意准备妥当,随即便被放下的锦帐遮挡住了。
刘太医心领神会,立即松了一口气。
成了。
为了今日的计划,刘太医也贡献了不少力量。
毕竟太子妃动了胎气,情况严重,肯定少不了诸太医诊脉的,甚至还有可能出动御医。这脉象有无异常,是瞒不过诸多国手的。
这其中重要一环,就是伪装脉象了。
刘太医的金针之法为太医院之冠,治病救人,总有奇效。不过鲜为人知的是,这套针法还包含了一处妙用,就是可以伪装脉象。
施针后可伪装的时间也不长,约摸就半个时辰,就会失效。不过,也足够了。
纪婉青陪嫁有懂医理药理的嬷嬷,虽然精通的方面是妇婴调养,但寻常针灸之法,也是能理解的。
伪装的针法讲究技巧,却不繁复,刘太医事前教会了陪嫁嬷嬷,并尝试过了很多回,确认无误。
轿舆折返清宁宫后,嬷嬷早已等候在正房,在太医们赶到之前,已成功给主子施了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