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实在是难过的话要不然就哭会儿罢?我不笑你。”
“。”
秋月白语塞。
半晌,他说:“……我也没有很难过。”
陆绯衣不信。
“你不信也没有办法。”
“你就装罢你,你肯定难过。”陆绯衣道:“我还不知道你。”
他这句话说得自然无比,充满了一种“咱们俩谁跟谁”的感觉,但却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
陆绯衣甚至苦口婆心劝他:“你要是难受,我们回头去找时玄兰,难道两个人还揍不了一个人吗?到时候抓住他,把他揍成猪头牛头马头什么都好……你把他削了剁成泥我都替你兜着,谁要是敢动你,我就和他们拼命,你只要叫一声‘快来救救我’就好……”
他靠在秋月白的肩与背上,听面前人的动静。
秋月白的胸腔震动了一下,似乎是笑了,但语气听不出笑意:“那可多谢你。”
“不用谢,应该的。”陆绯衣稍微松了口气,也笑嘻嘻的说。
马走的不快,或许也与驾马人无心赶路有关。
陆绯衣没有催他,他知道,秋月白有很多事只是不说,却未必不想,并且这种想,定然还是那种反反复复的想——他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在深夜里将过往前尘通通翻出来算账,然后将大部分事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一遍一遍的折磨自己——他只是不说罢了。
空气有些许的凝滞。
于是他想了想,又说:“其实,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秋月白好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静了下来,不笑了,也不说话了。
陆绯衣絮絮叨叨的说:“很久很久以前,你很小,我也很小的时候,你救过我。”
“那还是一个夜晚——我好像没和你说过我小时候,不只是你,我也没和其他人说过,这些事只有我师父知道。”
“我小时候没有父母,是被一个老头捡回来养大的,那个老头是昔年陈家庄的家仆,只不过在我七岁左右的时候,他死了,所以我就代替了他的位置。”陆绯衣笑了一下,问:“你会觉得我可怜么?瞧不起我?不——我知道你不会。”
秋月白当然不会。
但他还是没有说话。
陆绯衣也不在意这些小事,他知道秋月白在听。
他继续说:“老头死了,有一些人就老是欺负我,我时常在想这个地方的人要是都死了就好了,包括我也没关系……然后有一天,我偷懒睡了很久,睡醒了发现周围的人都不见了,再仔细一看——呀,原来他们都死了。”
陆绯衣说到这时又笑了一声,丝毫没有半点阴霾的气氛,仿佛在说一件很高兴的事。
“我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觉得也许是上天听到了我内心深处的愿望,伸手帮我实现了,结果我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人站在屋顶上,背着月光。”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感叹说:“那个时候你就已经长得很好看了,可我还是一个灰扑扑的小叫花子一样的东西……我真是觉得好像见到了神仙,并且,神仙还朝着我走了过来,你知道那种感觉么?我以为你是要来杀我的,你把刀藏在身后,我都看见了。”
“可是你没有杀我,不仅没杀,还救了我,你多好啊。”
陆绯衣叹了口气说:“这些事这些年我可是一直记在心里,你却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