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泽姑姑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恐怕这管家钥匙没那么容易好还。
“……”
慕容氏姿态优雅地端起茶盏,只顾着品茶,并不急着说话。
她当时就是听了锦姩的话,好不容易把那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甩手推出去,现在怎么可能再接手回来?
掌家主母说得好听,看着光鲜亮丽,实则是个辛苦活。
这个家里的进项不多,但是花销却大,前院的门房、轿夫、厨子还有一应粗使下人,加上内院的一二三等丫鬟及仆妇,林林总总共有一百个下人奴才,一百个人就是一百张嘴。
还有谢衍,光是他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就有五个。
打理这个家可不算容易,总是出多进少,若是缩减吃穿用度,老夫人和大房那边又会抱怨东西差了,若是不缩减,那这些平白多出来的钱谁来出?
慕容氏原本是不愿意出的,毕竟谁也不想处处吃亏,补了一次,次次都要补,这可是个永远填不上的窟窿。
可无奈谢隆是个愚孝之人,口口声声为了一家和睦,为了面子,虽说美名其曰从他的俸禄里出,他的俸禄一个月有六十两,交公一半就只剩三十两,自家还要开销,根本不够。
慕容氏最终还是贴补了。
这也就是早上谢锦姩问谢胜那些话的原因,因为父亲就是一个将‘孝道大过天’这句话推行到极致的迂腐之人,他常常以此教育谢锦姩,导致谢锦姩十分反感。
谢锦姩可不希望谢胜随了父亲的这一点。
谢锦姩总是觉得,就是父亲从前对他们太言听计从、予取予求,才惯出了祖母和大伯一身的毛病。
将他们惯得胆大包天,竟敢做出换子这样的事。他们之所以有恃无恐,就是因为哪怕事情败露,以父亲的性子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最多哭一哭,闹一闹,父亲又会心软了。
所以,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其实和谢隆愚孝怯懦的性格脱不了关系。
慕容氏不禁有些伤感,官人虽迂腐但正直,一生清正廉明,若说有什么缺点,也就只有这一点了。
现在谢隆已经逝世,没有人会再惯着那些吸血蚂蟥,慕容氏不会,谢锦姩更不会!
谢锦姩悠悠开口:“祖母疾病缠身,确实不好过多操劳……”
在顺泽姑姑期翼的目光下,谢锦姩话音一转,
“只是我母亲亦是精力不济,萤姐儿受伤需要母亲时时陪着,现在又要过继养子,忙着操办过继礼,实在是忙不过来,所以不能接这账本。”
慕容氏放下茶盏,“姩姐儿说得对,劳姑姑将账本拿回去吧。”
她直接拒了。
顺泽姑姑的眼中充满了惊讶之色,皱眉道:
“郡夫人不愿掌家了吗?”
慕容氏笑了,“不是还有大嫂吗?你把账本送大房去吧,我想她应该很乐意管家。”
顺泽姑姑十分为难,“刘夫人哪比得上郡夫人您,她可不是能管家的人,还请郡夫人别为难奴婢,接了这账本吧。”
慕容氏自顾自地吃茶点,不发一言。
顺泽姑姑又看向谢锦姩,“大姑娘……”
她知道大姑娘在二房的话语权是很重的。
谢锦姩轻扬嘴角,
“姑姑也知道这管家算不上是好差事,你这也是在为难我母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