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绣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又问:“我是说,我们自己可以支配的财物还有多少?”
祝嬷嬷回过神来,回道:“回姑娘,我们的珠宝还有八车,粮米还有六车,金叶子还有一百六十七斤。来到这里后,珠宝和粮米都存放到了后院的库房里,想来郎主和郎君们也不会把那点东西放在眼里。金叶子么,如夫人叫老奴带在身边,如今都存放在咱们小院里。”
说完这些,祝嬷嬷又迟疑的问道:“姑娘,你之前不是不关心这些事情的吗?如今怎么好端端的问起这个来?”
是啊,之前贺绣只是觉得自己是士族女公子,每日所想不过是那些女公子们所关心的衣食住行是不是出挑,有没有被人比下去等无聊的事情。多问一句钱财之事便是沾染了铜臭,便是一个俗物了。
想到这些,贺绣又忍不住为自己的前一世叹了口气。
那一世自己究竟是多傻啊!才落得个被棒杀的结局。
“姑娘?姑娘?”祝嬷嬷见贺绣又沉思不语起来,便有些着急的唤了她两声,“银钱之事不是姑娘这等尊贵之人所想的。家中有郎主,还有夫人在,姑娘何必想这些?”
贺绣微微一笑,摇头说道:“奶娘说的很是。这道理我也知道。只是我想我们来的时候丢掉了之前外祖父的一些藏书,这些日子我每每想起此事便觉得心中甚是后悔。奶娘,如今我已经回到了贺家,之后的衣食住行皆已经无忧,那些珠宝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不如你叫祝叟拿出去,换成粮食,如今城外总有流民流入洛阳城,我贺家在城西设有粥铺,你便让祝叟送些粮食过去,算是我的一点悔意吧。”
祝嬷嬷笑道:“姑娘心善,这点小事也用不着动用那些珠宝啊。这些东西将来可都是姑娘的妆奁呢。”
贺绣轻轻摇头,叹道:“奶娘,我还小呢!妆奁什么的,只要贺家在,难道还少了我的妆奁不成?那日我偶然从父亲的书房后经过,听一个先生说北方鲜卑人的马蹄已经踏雪而来,不出一年,这粮食必然成为奇缺之物。既然是父亲书房的先生所言,便定然不会有假,珠宝换来的粮食一小部分捐出去,多余的粮食我们也不能糟蹋了,一定要妥善屯放起来。奶娘,此事非同小可,我和酆儿还有娘亲将来能不能活命,就都靠你和祝叟了。”
祝嬷嬷听了这话便有些将信将疑,还要再劝说时,贺绣已经起身对着她慢慢地跪了下去。
祝嬷嬷吓了一大跳,忙跪下去扶住了贺绣,哽咽道:“姑娘这是何必,姑娘放心,老奴这就去办。”
贺绣又轻声叮嘱:“奶娘,施粥的事情不必太过机密,也不必怎样声张。若有人问,只说我是为了之前的错事赎罪而已,藏粮之事,切不可对任何人提及。”
祝嬷嬷忙应道:“是,老奴记下了。”
看着祝嬷嬷匆匆而去的背影,贺绣的嘴角渐渐地抿成了一线。
贺家的库房里,贺绣和陈氏等人来的时候存放的珠宝等物依然整齐的摆放在那里。
这些是陈氏和贺绣贺酆的财物,以贺家人的清高,必不会多看一眼。所以祝叟过去取东西的时候,库房的看守连问都没多问一声。
此事后来让贺绣知道之后又不免心凉。
贺家人从上到下那种清傲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对于自己母子三人的事情,连他们最下等的奴才都不屑一顾。自己又何必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誉去做那些傻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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