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很修长,虎口有磨出来的老茧,形态优雅。
当他用这只好看的手捻起那根如意金秤,挑起了阮小竹头上的喜帕时,氛围一时凝固了。
楚阳王眼角原本是带着笑意的。
他斜靠着床沿,卓然而立,穿着一身绣着金线的大红戏服,更是衬托出他的俊美如同日光普照。
一个男人长成这样,非但是要天下女人嫉妒,更是要她们伤心的。
他眉如远山,瞳如深渊。
稍微有一点上挑的眼角被酒气熏出一点柔软的红,笑得肆意,更显得美如明珠,侧于身畔就叫人自惭形愧。
这更显得他脸上的一半黑色的眼罩,刺目起来。
楚阳王的笑意凝固了:“嘉容公主?”
阮小竹叹了一口气:“是我。”
更让阮小竹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戏弄的是,她并非是自己以为的那种,并不蹭见过楚阳王的。
恰恰相反的是,她非但有过一面之缘,更是对那次见面印象深刻。
毕竟,像是楚阳王那么俊美如耀日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让人印象深刻。
楚阳王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淡去,缓慢就冷若冰霜。
四周的十六只大红的龙诞香香烛仍在燃烧,可半分也不曾给这个房间带来半分暖意。
楚阳王暴怒地掀翻了放置着合卺酒的盘子:
“老匹夫欺人太甚!”
是了。
阮小竹试着在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楚阳王再怎么残暴,残疾,破相,他也是高高在上的楚阳王。
皇室送来了这么一个窃取公主之位的卑贱之人来做他的正妻,岂不是在嘲讽他也只不过是一个窃取权势的卑贱之人。
也难怪楚阳王会怒不可遏。
阮小竹顶着这个人如暴风雨一样的愤怒,艰难地开口:
“不是父皇的错,我……这是我自己的意思……我……”
楚阳王转过头,用仅剩一只的眼睛盯着她。
阮小竹呼吸一窒,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那是怎样的一只眼睛啊,纯粹的黑,深不见底,恍如一片空无一物的荒野,只有冷如尖刀的寒风飕飕地刮过。
杀意纵横,戾气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