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贤紧紧抓住小白的手,思忖片刻又松开,神情似有难言之隐。
残月如弓,淡云笼纱,掩映着飞檐翘角的疏影,清冷月光笼罩着屋顶上的两个小小身影。
小白的脸隐于阴影之中,尚贤看不清她的表情,隐隐的不安在暗夜中蔓延。
“每个人的容颜皆会老去,你弃我如敝履,我不怪你;你对我是你的妻子这件事,讳莫如深,我不怪你;你对我从无夫妻之实,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如清风,我如枯叶,你飞越山峦,我落入尘泥,我们本就不是……”小白神情淡漠地说,眼底没有一丝波澜,似是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尚贤突然站起身,脚下一用力,一片瓦砾滑落下去。
只听见“啊”一声惨叫。
尚贤拽着小白的腰带,两人飞下去时,孙植正捂着淌血的脑袋,满眼怒气,恨不得将面前两个人的头打爆。
“抱歉,孙医官,我不是故意的。”小白压低嗓音,不敢以原声示人,她害怕自己的声音,又引来莫名其妙的误会。
“你这个糟老婆子……哎哟……”
孙植阴阳怪气地说,话未说完,尚贤猛地握住他的手腕,冷冷回道:“我们就是故意的,偷听墙角乃小人所为,小施惩戒让你长长记性。”
“我可什么都没听见……”孙植话到一半,突然发觉说错了话,狠狠朝嘴巴扇了一下。
“幸亏你没听见,若听见,就不是打破脑袋这么简单,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尚贤面色冷峻,让人不寒而栗。
孙植一脸的不服气,但还是灰溜溜地躲回自己的寝房。
小白本想独自揽下过错,毕竟尚贤在朝当差,树敌总归是不妥。而她自己是个逍遥散人,一无所有,亦无所谓。
没想到,一向深谙处世之道的尚贤,如今也开始肆意妄为……
小白冷哼一声,径直朝耳房走去,那里本是杂物间,添置了一床被褥,便成了她的寝房。
“今晚开始,你与我同寝!”尚贤柔声说道,话中带着几分愧疚,几分羞涩,还有几分霸道。
“你疯了吧!”小白转身,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方才她在屋顶说的那番“肺腑之言”,皆是为了洗脱她“轻薄周卿颜”的罪责,没想到尚贤竟当了真。
小白不敢直视尚贤,他俊雅的脸庞,弧线锋锐的轮廓,晕染着淡淡的柔情,月色下清隽身影卓然而立,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魅惑。
小白年轻的心忍不住悸动,不知是难以遏制的欲望喷发,还是心虚害怕,她转身撒腿就跑,却被尚贤拦腰抱起,不顾她的死命挣扎,硬生生扛进他的寝房。
这一夜,她睡在床上,他睡在地上,两人的第一次同房单调无趣。
“从明日开始,你必须寅时晨起,与我同去修炼。”
尚贤说完,一挥手熄灭烛火。小白瞬间入睡,尚贤一夜无眠。
翌日天微亮时,小白尚在睡梦中。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漂浮起来,似是云间的仙鹤肆意闲游,扶摇直上。因为眼皮太沉,以至她无力睁眼揽阅仙境。
登仙之路太过颠簸,她在迷离与清醒的边缘徘徊。意识里只有一道模糊的影子,像是树木遮掩的皎月,陪着她越过山峦,最后在一处花香四溢的山林中停下。
小白睁开眼,林中空无一人,雾霭笼罩群山。
飞瀑从天而泄,落于繁花掩映的山谷之中。瀑布一侧矗立参天红枫,树枝上垂下一支秋千。
尚贤端坐于泉边石上,小白躺于尚贤双腿之上,他的右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他满目山河空念远的怅然,深邃的眸似是要把这山川飞瀑纳入其中。
这一切太过玄幻,令小白不得不以为自己已幻灭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