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可大可小,全在李悠一念之间。听其言,郝父并未亲口承认曲辕犁是他所出,这就好办!
瞟了一眼门外来回走动的身形,呵呵一笑,怪不得郝昭这小子见面就是跪拜大礼。
原是如此,没有无缘无故的亲近,一切皆有迹可循。
想来那一刻,为其父,郝昭也会主动认主,可没想到二人相谈甚欢,自己又用人格魅力折服于他,才有踩肩上马,结果虽然一样,但意义完全不同。
摇步起身,推手开窗,一股微风带些凉意,吹得人心情大畅。
昔日为生民一念,今日得守城大将,如此甚好,甚好。
想罢,深呼一口气,不由得哈哈大笑!郝父见之,双膝一软,又有些坐不住。
李悠摆袍转身,摇步行至郝父身前,面色肃穆,正衣冠,立身形,对其天揖三拜。
这是除跪拜礼外,最高礼节。郝父年事已高,想避,没避开,见其三揖,授了这一礼。
虽不明所以,但脸已无惶恐不安。
王杖在手,但乃一介白身,又窃名在前,如何都受不得如此大礼,但天揖他授得。
李悠也并非惺惺作态,在他父子二人看来这是窃名之举,但在李悠看来这是大善之举。
对一行将就木老者天揖三拜,有送行的意思,郝父知其有后言,所以不言不语,坐等发问。
李悠也不卖关子:“长辈既无亲口承认曲辕犁乃你所出,何来窃名之说?”
一言为其正名,但郝父知道这是说辞。太原都传曲辕犁是他所出,起初有心澄清,是知道根本经不起查问。
但立生祠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头脑一热就选择了默认,默认就代表承认,窃名之举已成事实。
李悠见其表情,知其还没过自己心里那关,呵呵一笑,说出心中所想:“曲辕犁传至太原,此乃大善之举。长辈既有济民之心,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郝父一听李悠说这是大善之举,昏黄的老眼都亮了三分。
“侯爷但讲无妨,小老儿无有不请。”
李悠脸上笑容渐收,握拳开口道:“这天下百姓为众,耕牛寥寥无几,若有曲辕犁,可力省而功倍,地耕而土沃。此物已蒙薄尘,望长者将此犁广传天下,以惠百姓,以济苍生。”
说完,李悠一言不发,心中所念尽是“龌龊”。
但郝父一听浑身颤抖,不但帮他正名,还给了他名正言顺进生祠的机会。
行将就木,还有何求?不过身后名而已。
由此立名,太原世家必有郝姓一席之地,立家传世,这是大恩。
郝父一听惊坐起身,拒绝客气的话都不敢说一句,生怕李悠变卦。
腿也不抖了,腰也不酸了,一言将郝昭唤了进来。
郝昭早已泪流满面,一屋所言他听的清清楚楚,当即双膝跪地,郝父躬身,父子二人同身行礼。
这次李悠没躲,坦然受之。
见父子二人起身,李悠再拱手一礼,这礼是送行,这一别就是永诀。
郝父使命加身也不用人扶了,脚下生风畅笑一声,拨门就走郝昭泪流不止。
郝父老来得子,对其爱护有加。
如今……
李悠微微一笑,上前拍了拍肩膀:“去吧,此去亦是尽孝,亦是磨练。”
“多谢主公成全,来日必寻我主下落。”
一老者手捏王杖,一少年手握长枪。一车夫手牵缰绳,一奴仆手提行囊。
连夜启程上路,并未来此辞行。
这样的事李悠一直想做,曲辕犁早在洛阳朝堂就已问世,快两年过去,仍不见广传天下,是朝堂诸公不识金镶玉吗?笑话!
他们比谁都清楚,粮食变多,饿死的人就少,谁去卖房卖地,谁去卖儿卖女,去兼并谁的土地?
就大汉如今状况,一把曲辕犁改变不了什么,但他们会杜绝一切可能。